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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之原本以为这件事在白天的事情就画上了终点,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

看着气愤不已的柳家两兄弟,他实在没有办法公事公办地将他们扔到牢里去,只能沉着脸说了一声:“为你们的外甥积点德吧,何况你们打的是你们的姊妹的夫婿,那个孩子的父亲,若真把他打坏了,心疼的是你们的姊妹。”

柳家兄弟余怒未消,但到底没再打下去。

虽然驸马的话听着让人觉得心头不爽,却也是事实。

盛国虽不似别的朝代那般苛待女子,可在婚姻之事上还是有诸多限制的。

女子想要和离,并不容易。

和离之后如何度日,也是问题。

虽然他们都不介意让姊妹回家住,可周遭的流言蜚语姊妹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两兄弟对沈逸之抱了抱拳,便告辞离开了。

今日之事他们算是给了驸马一个面子,但到底是对驸马喜欢不上来。

尤其是想想公主做了什么,再想想驸马做了什么……

对驸马的感官就更是复杂。

沈逸之回府后,赵氏就派人把他叫了过来,询问坊间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她问的不只是昨日沈逸之和俞婉儿一起出现在僻静小路上的事情,还有今日俞婉儿和张仲谦搂搂抱抱的事情,问完她一脸忧虑:“这俞婉儿一看就不像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你确定安儿是你的孩子吗?”

也不怪赵氏会有着神来一笔的想象,实在是张仲谦和俞婉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好事甚至将他们的事情编排成了打油诗,如今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

便是赵氏这么不通文墨的文盲,也听出了这首诗有多露骨。

她不能不乱想啊!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娘的却是很清楚的,俞婉儿在边境上的时候,可是三天两头往军营里跑。

而负责把她带到儿子身边的,就是张仲谦!

这不就是那个什么,监守自盗吗?

沈逸之捏了捏眉心:“娘,您想多了,安儿是我的孩子,不可能有错的。”

婉儿怀孕之前的一个多月,张仲谦还因为他是个新兵蛋子、没有任何功绩的原因而在底层当大头兵呢,连军营都出不去,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接触婉儿。

后来婉儿虽然偶尔也会来军营看他,也的确是张仲谦负责将人带过来的,可时间太短了,也来不及做什么。

不对!

他在想什么?

婉儿是他心爱之人,她冰清玉洁。

而仲谦是他的多年好友,和他肝胆相照。

他们绝对不可能背叛他!

他险些被娘带歪了。

不对,娘怎么可能想到这一点?

他的目光里满是怀疑:“是不是公主跟你说了什么?”

提起公主,赵氏心里更加窝火:“她现在连请安都不给我请了,我要是不去锦绣苑还见不到她这个儿媳妇儿,哪有机会听她说什么?”

沈逸之又将怀疑的目光看向四周。

公主要想对娘“说”什么,何必非得亲自开口?

只需要找几个传声筒就行了。

以公主的能力,不要太容易。

赵氏心里烦,语气也有些不耐:“我知道你不喜欢公主,我也不喜欢她,但你也别什么屎盆子都往人家头上扣,那俩人的事情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的了,你还想堵上我的耳朵不成??

他们既然敢做出来,就别怕人说。”

“娘……”沈逸之皱眉。

赵氏打断他:“我知道你的心思都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我也不想跟你吵,左右不管你多喜欢她,她也别想名正言顺地进咱们侯府的门。

你明天把安儿带过来,跟他做个滴血验亲。”

“娘!?”沈逸之一直平静的面容终于破功了。

赵氏沉声道:“你相信那俞婉儿,我却不信!你也别跟我摆出这幅样子,我告诉你,那女人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纯洁柔弱!”她冷笑一声:“她要是真是为了安儿着想,就不会来生辰宴捣乱,更不会跟一个外男在自家的院子里私会。

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心机女,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进侯府的大门的!”

沈逸之离开的时候,脚步无比沉重。

他原本以为娘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娘竟然真的打算滴血验亲。

安儿真的是他的儿子啊。

若是让婉儿知道了,婉儿该有多伤心?

她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婉儿知道!

这样想着,他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这两日,他寻个理由将安儿带来侯府,再悄悄取了安儿的血验了亲。

如此一来,娘亲能够安心,而婉儿也不会知晓认亲之事。

冷澜之原本已经要睡下了,阿香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里,这些时日她早已经习惯了锦邢卫们神出鬼没的出现和消失方式,是以并不慌张,只是疑惑道:“怎么了?”

阿香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奇特之色:“公主,夫人想要给小公子和驸马滴血验亲。”

饶是冷澜之已经练就出了波澜不惊的本领,这会儿也惊了:“为何?”

前世根本没有这一茬。

不对,前世有没有这一茬她并不清楚,毕竟在同一段时间里,她甚至都不知道俞婉儿的存在。

阿香于是将赵氏和沈逸之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其实沈逸之经历了六年的战场厮杀,对于危险的感知力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是以阿香他们并不敢近距离监督。

多亏了赵氏的大嗓门,才让躲在外面的锦邢卫听清楚了母子二人的计划。

冷澜之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胸前的墨发,眸中划过了一抹精光:“继续盯着,打探清楚他们滴血验亲的具体时间。”

或许,是时候摆脱这令人作呕的平南侯府了。

经过这个插曲,她睡意全无,干脆来到了床边,拨动起了琴弦。

冷澜之的心绪有些烦乱,她早已厌恶了平南侯府每一张虚伪的脸,却一时间无法挣脱。

想到赵氏滴血验亲的计划,她觉得自己终于看见曙光了。

可,滴血认亲的日子一天不到,她就始终无法将心吞在肚子里。

于是,她的心情便不停地在烦乱和开朗之间轮转。

沈逸之也很心烦,睡不着之下,他就打算到处走走。

走着走着,就被那琴声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