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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如约举行。

是夜,盛京万家灯火通明,通往皇宫的路上更是亮如白昼。

无数百姓汇聚在道路两旁,想要瞻仰公主的英姿。

冷澜之今日没有乘坐车辇,而是骑着高头大马,沿途的百姓可以轻易看到她的容貌和风姿。

她今日穿着特制的朝服,虽依旧是女子的款式,裙摆和袖口却都做了处理,看起来干练飒爽,与以往钗环缠绕的景致不同,算不得威风凛凛,却也英气逼人。

所过之处,百姓们自发地呼喊道:“见过护国公主!”

她的身后跟着长长的官兵队伍,专门负责保护她。

那两列身着铠甲的羽林卫气派又威武,更衬得走在人前的冷澜之风光无比。

百姓们又是羡慕又是推崇。

皇宫近在眼前,红色的毯子从宫门口一直铺到了举办宴会的琼华殿。

忽然,一个人挤开了负责维护秩序的官兵,冲到了大道正中,伸开双手拦住了队伍。

那人出现的太过突然,如果不是冷澜之及时勒停了马儿,后果不堪设想。

队伍乱了一下,立马有羽林卫上前,将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惊扰护国公主!”

百姓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议论纷纷。

冷澜之凝眉看着那人。

只见那是一个中年女子,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皮肤粗糙枯黄,脸上还有冻疮。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算厚实,勉强只能裹住身体,但应该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在冷澜之打量那中年女子的时候,中年女子也抬眸看向了她,两只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刻骨的仇恨:“什么护国公主!她不过就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魔!”

人群哗然。

一个羽林卫面色微变,就要捂住那女人的嘴。

冷澜之抬手阻止了他:“让她说。”

全城的百姓都听到了这个女人的话,如果今日把她带下去,日后便是查明了真相,也会有不少阴谋论的人认为这是她拿权势压人的结果。

这不是她想要的,却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

她怎么可能让幕后之人如愿?

那中年女人被放开了钳制,指着冷澜之大声斥责:“你仗着公主的身份草菅人命,杀我女儿!虽我只是一介民妇,无力与你抗衡,却也要揭开你的真面目让世人知晓!”

“让所有人都看看,所谓的护国公主,是怎么样的欺世盗名之辈!”

百姓们震惊了:“护国公主杀你女儿?你女儿是谁啊?”

女人听到这个问题痛哭了几声才道:“我的女儿,便是俞婉儿!护国公主的前驸马的侧室!”

嘶!

如果这女人说出来的名字是别人,百姓们或许还会心存疑虑,但如果是俞婉儿的话,倒是有不少人相信了。

毕竟,公主与那俞氏的恩怨人尽皆知。

堂堂一国公主,被一个奴籍女子抢走了夫婿,如今那女人又登堂入室……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原谅对方。

流纱一直在人群里。

今日的队伍里没有她的位置,她便只能跟在人群之中瞻仰自家公主的英姿。

这会儿听到那女人的话,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气呼呼地冲了出来:“你胡说!公主若是真的要杀俞婉儿,还需要背着人么?当初那俞氏的外室身份被揭露出来的时候,公主就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处死她!”

“只不过公主心胸宽旷,根本没有要她性命的打算!”

中年女人冷笑一声:“是,你当时没有要她的命,我那时候也以为你是个好人!可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你那根本不是心胸宽旷,而是想博一个好名声!”

她指着道路两旁的百姓:“你想要愚弄世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好人。但其实,你不过是个内里自私又恶毒的女人!”

“你当日没有光明正大地杀死我的婉儿,如今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好名声,留着婉儿便没有用了,所以你就杀了她!”

冷澜之挑眉:“你亲眼看到我杀她了?”

“你是一国公主,你若要杀人,自然会命人看守,我怎么可能看得到?”妇人一脸仇恨道:“但是我亲眼看到你的人把她带走了!她临走之前告诉我,如果她迟迟不归,那必定是遇害了,让我为她报仇。”

“她是昨天晚上离开的,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可你这将她叫走的人却来这里参加什么大典,必定是你害了她!”

百姓们看着中年女人安信誓旦旦的表情,对冷澜之的信任动摇了。

“看她说的不像是假话。”

“其实说起来,如果俞婉儿真的死了的话,但的确是公主最有嫌疑啊。”

“如果真的像那妇人说的那样的话,公主未免也太虚伪了吧!”

也有人替冷澜之说话:“不能光听那妇人的一面之词吧?”

“再说了,这都没有见到尸体,就说人是被杀了,是不是太武断了?”

不过这寥寥几语,很快就淹没在了大片的怀疑声中。

这时,皇宫的方向浩浩荡荡地走出来了一群人,正是得到了消息赶来的建良帝等皇族和一干朝臣、家眷。

冷澜之迟迟不到,建良帝自然要派人打探消息,于是就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彼时,皇宫外,无数百姓睁大着眼睛,皇宫内,皇帝和朝臣也肃穆而立。

皇帝沉声问道:“伽罗,怎么回事?”

冷澜之表情平静地下了马,躬身行礼后才缓缓道:“启禀父皇,这个妇人自称是平南侯府世子的侧室的母亲,并声称是儿臣杀死了俞氏。”

“只是,儿臣昨日虽然见过俞氏,却并不是儿臣主动召见她,而是她拦在儿臣的车架外将儿臣逼停,还口出疯言,让儿臣不要跟他抢沈世子——”

她淡漠地看了那妇人一眼:“可是这些时日,分明是平南侯府的人三番五次地主动找儿臣的麻烦,儿臣从未主动招惹他们,儿臣也不知,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儿臣还会去纠缠已经被儿臣厌弃的人?”

建良帝点点头:“我儿乃当世奇女子,心胸宽广远超寻常男子,定然不会纠结于一段已经结束的缘分。”

旋即冷冷看向那妇人:“朕体谅你的丧女之痛,但这不是你胡乱攀咬一国公主的理由!”

妇人瑟缩了一下,在一国皇帝的威严目光之下萌生了退意。

不过,视线接触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她又来了精神:“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难道都是骗人的?你们这些皇族一面仗势欺人,一面又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她突然对着天空哀嚎了一声:“苍天啊!我一介民女,无法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是我无能!只希望苍天有眼,惩罚这些权贵!民女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一个公道!”

说着,她竟是朝一旁的羽林卫的佩剑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