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俞接住陆风投过来的眼神,愣愣的不知所措。
“温俞,你对我来说就是那一类人。”
十二岁的陆风不知道第一次见到五岁温俞时的触感,等知道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份消失在眼前的喜欢,后来,陆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鼓起冲到他面前的勇气,可这份喜欢却真的消失了。
自温俞献祭自己,也要让他活下去的那一刻起,陆风的心就空了。
他不过是人间烟火里的一粒尘埃,好不容易求来一块可能栖息的净土,却偏偏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他本以为尘埃落定,可那块净土又为他而来了。
陆风清楚的知道,他从来不是什么天纵奇才,更不是什么万古第一,他有的只是一颗想守住净土的心。
许久之后,沉默当中的温俞终于从热泪盈眶中脱身而出。
“好了,不说了。”温俞栖身抱上去。
陆风揽住温俞,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
温俞怕再听下去,他又会忍不住,忍不住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陆风,就像很久以前固执的一定要他活下去一样。
这一点的心,温俞永远都不会变。
一夜招晨露,冰冷的外壳打上一丝亮色,朝阳东升,他们一路向西行,倒是远了那一片金黄,但仍可见一轮浑圆的红日从东方天际渐渐升起,天色大亮,朝霞满天。
温俞静定的呆住了。
高空未散开的晨雾,如丝如缕,悠悠飘荡开来,若有若无,似觉得来到了神之地,令人叹为观止。
朦胧之中,温俞差点就忘了此行目的,要不是云开雾散,入目的那两个字吸引了眼球,可能他还在游神。
“南晨。”
从高空俯视,南晨之景,一览无余,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靠海的庭院,幽径独行,芬芳馥郁,距是离得远,也令人心神俱醉。
庭院身后是山连山,而山与山之间,又有数之不尽的吊桥,在山深处,生长着一片红枫。
“那一片红是什么地方?”
时笑目光从庭院移至那个方向,道:“红枫红枫枫红笙,那是地族领地。”
温俞道:“地族领地?那是不是还有人族和海族领地?”
时笑点头,朝庭院指道:“这里是人族领地。海族领地不在岛上。”
温俞不假思索地说:“难不成在岛下?”
时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思考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没有具体领地的,后来渐渐的有传出海族质子不在岛上的流言,为澄清此事,有一次,海族质子还引发了一次海啸,以示威严,并告诫再有下一次,就淹了整个南晨。”
“反正,至那之后,流言不攻自破,但还是无人知晓海族质子究竟活动于南晨何处,时常有飞艇路过此地,偶尔会看见吊桥上站着一道身影。”
温俞作为海族代表,他对那道身影做出了一个准确的判断。
“是她。”
昆蓝在温俞起初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洒脱自由的象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就去表白,后来,知道她是海族质子时,也有一刻的想法不一样。
温俞又道:“那其他两族呢?你们觉得是谁?”
温俞并不怀疑昆蓝是幕后主使,以她不羁的性格,可能一有不满就直接动手了。
听此一问,时笑猛然惊醒。付因立刻道:“一定是地族。”
温俞瞅他一眼,道:“就因为你是人族?”
时笑闻言,连忙把付因赶去别处,忙道:“当时路线,未来号都有记录,其中的确在南晨半岛滞留过,途中又经过第五十二大峰、七十二小峰,这两处本不是必经之地,但当时的我们已经……算是一具具尸体了,如果不是运气好……现在也没有我站在这里说话的余地。”
“那么距离真相只差上岛了。”温俞并不想听他自我感受,生与死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
一听要上岛,远处的付因突然凝出一脸苦苦的神色。
他不去看别处,目光始终落在大开的舱门上。
时笑扫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走几步挡住他视线,道:“现在才想跑?晚了。”
付因万念俱灰,连忙跪地求饶:“诸位大人,容我一言,南晨不能上。”
温俞好笑道:“你怕什么?”
付因头埋得越发低:“至少小的不能上。”
温俞蹙眉道:“为什么?”
付因又道:“付因和诸位大人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舰长,这事后果,付因承担不起。”
“你早就承担不起了。”时笑并不依他,如此重要的证人,自然要时刻带着才好。
时笑又道:“你可别忘了未来号作为一艘c级军艇,它是自带时间重塑的。未来,你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是逃不掉的。”
“我……”
付因对当时心理做出了一番回忆,一颗心立即提起来了,“可以重塑的记录……被我毁了。”
“你说什么?!”时笑是真的被气笑了,“这种情况下,你竟还能做出这种事?”
时笑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时不仅难以面对温俞,更加不能面对自己。
温俞在一旁坐了下来,道:“你觉得冤,所以才毁了记录,我说得对吗?”
时笑心中自责之情未过,一时半会儿,听到这话,还愣了一下。付因睁大了双眼,难以相信这话竟是当初断他罪之人说出来的。
当时的确是那样不错,未来号一无太大的损毁,二无太多的打斗痕迹,种种迹象都表明是自己人从中下了手,而他,也的确动了手。
温俞见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点明道:“毁了就毁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人在过于激动的情况下失控伤了自己人,属于失控行为,但你不应该选择逃避、隐瞒事实,你的精神识海之所以不受控制,是因为你本身就不认可它。”
付因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温俞,难以言喻,也说不出过多的辩驳之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错了太多,可那深受其扰的心却始终折磨着他,折磨着他想大声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