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戛然而止的谈话
少女本想鼓起勇气,对身旁座位的新同桌打招呼。
但这种去和他人、还是去和一个男生打招呼的举动,对于少女来说,是一件值得鼓起勇气、需要犹豫的事情。
不过,在少女鼓起勇气行动之前,少年已经先抬起头看向少女这边,对她打起招呼。
“你好,芥川同学。”
桧山修看着芥川妃奈,客气地向她点头。
少年礼貌的问好。
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冰冷的眼神,就像大灰狼对着小白兔说,你的皮毛真好看一样,令人恐惧。
“嗯、嗯……你好……”
芥川妃奈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这是她的招牌动作。
芥川妃奈咬了咬嘴唇,心中只觉得今天的桧山修,比昨天的可怕多了。
还有就是,她为自己没有提前打招呼,而感到后悔,产生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让对方觉得傲慢”的想法。
芥川妃奈脑中使劲找着话题,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浅笑着说道。
“天气真好啊……”
桧山修的“感知情绪”察觉着芥川妃奈的情绪。
他微微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少女倒是挺有趣的。
“伱也是这么觉得?”
桧山修并不是没话找话,而故意这么说的。
他的确喜欢今天的天气,不过拥有“感知情绪”的他知道,芥川妃奈喜欢的天气,可能和他喜欢的天气不一样。
硬要解释的话,应该是他喜欢下雨天,而芥川妃奈喜欢现在的晴天。
但……
很快就要下雨了。
芥川妃奈点点头:“嗯。我喜欢这样不冷不热,阳光明媚,却不干燥的天气。”
桧山修嘴角情不自禁的弧了一点,露出一丝被里见大诚称为——
“桧山式”恶趣味笑容。
“啊。那可惜了,我喜欢下雨天。嗯,不过等下就要下雨了,照芥川同学的说法,看来芥川同学喜欢的天气很快就没有了呢。”
没错,桧山修可以观察现在的天气而知道之后的天气,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
这是桧山修从一个农家孩子的中学同学那里获得的。
早上的朝霞、空气中的湿润感觉、蚂蚁搬家,无一不是在显示,等下就要下雨。
芥川妃奈愣了愣,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桧山同学真爱开玩笑……”
桧山修摇摇头:“芥川同学,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芥川妃奈沉默了,她感觉这个少年比她还不会说话。
而沉默之中,只听见细雨的滴答声逐渐响起。
“……”
不想聊天了,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死了算了。
就在芥川妃奈羞愧难耐之时,传来桧山修平淡的声音。
他并没有看向芥川妃奈,而是看着书本,头也不抬,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下雨之前都会有预兆,如朝霞、鱼鳞云等天象,而除此之外,动物的行为也是一种预示,例如蚂蚁搬家、蜻蜓或者燕子低飞、蜘蛛收网、蚯蚓或者蛇类动物出现、蛙类大叫等现象。”
“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知识。农家的孩子一般都会知道一点,以芥川同学的身份,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他的嘴角微微歪着,似乎在嘲讽一般。
芥川妃奈望向桧山修,显然桧山修说的话和那个态度,让她有些不高兴。
这样阴阳怪气,仿佛嘲讽一般,是个人都会不高兴吧。
所以,芥川妃奈有这样的反应也无可厚非。
不过,这正是桧山修所要的效果。
对你负面情绪超过阀值的人,是不想和你交流的人;对你没有情绪波动的人,同样是不想和你交流的人。
桧山修需要和芥川妃奈交流,从中获得一些他不知道的情报。
见芥川妃奈起了反应,桧山修漫不经心地抬眼瞥向她说:
“怎么了?芥川同学,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芥川妃奈脑海飞快的运转起来,想着怎么回怼回去。
她想起昨天看过的,关于桧山修的背景资料。她推了推眼镜,故作平静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桧山同学不也不是农家的孩子吗?”
“喔,我喜欢读书。不值一提。”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朋友了……”
芥川妃奈抿着嘴,鼓着脸颊喃喃说完之后,便保持沉默起来。
两人之间沉默着,只听见教室的嘈杂声和细雨连绵的滴答声响。
雨越下越大,原本还见得到的太阳,逐渐被乌云笼罩,天黑压压的一片。
见芥川妃奈仿佛被他说的自闭一般,桧山修没有安慰她,而是任由气氛沉默。
等了片刻之后。
桧山修刚想以——头也不抬,看书的姿态——说出“奴隶啊……”,这三个仿佛自言自语般念出的、有莫名意味的词。
试探一下芥川妃奈,借此展开话题。
但没想到……
此时芥川妃奈的身边,已经围着三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她们一起聊着天,看上去有说有笑。
桧山修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放弃了原先的计划。
开始认真地看着书上的内容,听着滴滴塔塔的下雨声,进入知识的海洋。
突然,似乎有人在旁边叫喊他。
“桧山同学!”
并不是芥川妃奈,而是一道勉强熟悉的男声音。
桧山修侧过头,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那里。
内山黑岩,一位不熟悉、没交际过的同班同学。
桧山修语气平淡:“怎么了,内山同学?”
内山黑岩有些磕巴:“恩…桧山同学,老师叫我叫你过去……”
他在撒谎。
桧山修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内山黑岩的情绪,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冷漠:
“哪个老师?”
“恩…是田村老师……”
内山黑岩身体不安地扭动,语气激动地说着。
他的表现在桧山修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孩绞尽脑汁地对大人说谎。
“哦,是吗?”
“是的。不会花桧山同学太多时间的,我想应该是早上迟到的事。话我传到了,就这样了……”
内山黑岩经过前面两个谎言之后,说谎逐渐流利起来,也不磕巴了。
“喔。”桧山修似笑非笑。
内山黑岩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没办法了,河野学长,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再说了,为什么要我把桧山修骗出去?老老实实的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我撒谎?’
‘真是的,早知道不加入柔道部了……”
内山黑岩边走边想着。
一步。
两步。
忽然,他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他吓了一跳,连忙向后看去。
他突然看到桧山修那张平静的脸,不禁悚然,一下子甩开肩膀上的手,连连后退两步。
“呼……吓我一跳。那个…桧山同学,怎么了?”
“谁叫你来的?柔道部吗?”
桧山修冷冷说道。
对上桧山修那双冰冷的眼眸,内山黑岩只觉得一阵阵恐惧感不断钻入他的心脏。
他感觉如坠冰窟,浑身渐渐麻痹,连指尖和嘴唇都忍不住抖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