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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良冷哼一声,尹日升听到沈方良这声冷哼苦笑了下,道:“我知道我那时实在是太蠢,我……我害死了我父亲……”

尹日升的声音有些颤抖,拳头微微握紧,身体不自觉的僵硬起来。

所谓的人,是有人的触感,喜怒哀乐,对于爱自己的人对于自己亲人的牵绊,以前的尹日升没心没肺,他知道去想他的父亲想他的内室会不痛快,会……心痛,会想起自己的愚蠢行为,会想起是自己害死了最爱自己的亲人,所以他选择不去想,忘记,让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快乐,而他不再选择麻木,当他开始选择“苏醒”,他必然要正视自己曾经的罪孽,那不仅仅是痛,更是愧疚自责欲死。

但是尹日升知道自己没资格回避这样的情绪,这是他该承担的报应,已经晚来了很久的报应,所以他收敛了下,稍微稳定了下了自己,接着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修堤坝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我逛花街柳巷花出去的不会是全部。”

沈方良一直在听,听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你为什么被流放到这里,谁判你流放到这里的?”

尹日升听到沈方良突然提到自己流放的事情,一愣,随即道:“我……流刑是令狐少卿判定,至于流放到归州,是李易甫……我听说是傅致远在国俌面前说了什么,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沈方良若有所思,道:“我听那些衙役说,令狐少卿曾经叮嘱归州知府照顾你。”

尹日升听到这个消息,一怔,随即苦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为什么钱孝不敢直接对我下手,他是害怕引来大理寺的人来清查……”想到这里,尹日升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再次苦笑,道,“我以为这几次逃跑真是我自己本事跑掉的,看来是钱孝有意让我跑掉的,这样我若是被归州的百姓打死,或是不堪羞辱自尽,那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即使大理寺的人来查,他也可以一推三作五,洗的清清白白的。”

沈方良从头听到尾,用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案几,眼中有沉思之色,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良久,沈方良拎起手中宝剑,对尹日升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办点事儿。”

尹日升看到沈方良起身要离开,心中有些微惶惑,不自觉的开口道:“你去哪?”说完这话又惊觉自己的唐突,闭了嘴微微握紧了拳头,不比以前,现在的尹日升心里明白,沈方良就是想抛下他离开,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方良没注意到尹日升那千回百转的心思,他拎起宝剑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房子落脚。”

沈方良这话的意思是要在归州城买房子?尹日升眨了眨眼睛算是明白了沈方良方才话里的意思,沈方良的意思是他要在归州城里买房子,所以他要留下来,不走了,留下来……留下来是要陪着自己吗?想到这点尹日升的眼神亮起来了,心中有喜悦的情绪在涌动,但是随机的,尹日升马上想到,如果沈方良留下来,留在归州城,那以自己在归州城老百姓眼里的德行,沈方良一定会受自己拖累,这么一想,尹日升急忙爬起来,大喊道:“方良!方良!你回来,我和你说!”

一边这么喊一边爬起来试图去追沈方良,但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尹日升刚爬起来慌张的走了几步就腿一软又摔倒在地,尹日升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踉跄着向破庙外追出去,大喊道:“方良!方良!”

沈方良轻功过人,早已经没有半分踪影,却又哪里是尹日升追得到的。

沈方良回客栈去取自己放在那里的东西,当刚才一入归州城就察觉到似乎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多了点儿肃杀之感,及至沈方良回到自己入住的客栈,方一迈步进了大堂,就见堂中密密麻麻的许多衙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身后有两个衙役悄然从沈方良背后挡住沈方良的退路。

沈方良扫了眼身后,又扫了眼身前的这些在客栈里显然是等待良久的衙役们,整下用轻功一路奔回来弄得有些凌乱的衣摆,然后很是随意的走进客栈,在那显然是为首的衙役身前的桌子上坐下来,很是随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押司笑着对沈方良拱手,道:“这位小郎君,城里出了窃贼,所以全城清查,小郎君您是外地人吧,掌柜说查过您的公验,不知道方不方便让在下在查看一遍。”

沈方良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看着这位笑得谦和的李押司,又扫了眼围在这个客栈里的衙役,笑了下,道:“当然可以。”

言毕,沈方良手指在那茶杯上一弹,那茶杯突地急速旋转着飞了起来,在客栈里面转了个圈,只听到一阵哀叫声,等到这茶杯再次回到沈方良手中时,漫客栈的衙役已经没有个还站着了,全部倒在了地上。

李押司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但是沈方良没理会李押司那聚变的脸色,从怀里掏出书仙给他办理的那张公验,扔过去,道:“我的公验当然可以查,只是……大理寺都不会想要用硬的留下我,你们一个小小的归州城,除非你把令狐少卿请来,否则,还是不要班门弄斧的为好。”

李押司脸色铁青的接过沈方良递过来的公验,查看了下,看到那公验上的名字,微微有些皱眉,沈方良这个名字很生,他没听说过,但是按照这人刚才的说法,此人来头只怕不小。

沈方良喝了口茶,忙了半响,他也真是有点渴了,端着茶杯在唇侧,沈方良道:“我忘记说了,我家祖上与尹日升订了亲,那些托知府大人照拂尹日升的人,是看我的面子,还有,尹日升就是我劫走的。”

这话一说,李押司的脸色更加铁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