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便也是奇怪之处......前面解字时说苏景言会在皇城经历一场‘悲景’,可明明他连乡试都活不过去,又怎会去经历那场皇城之上的‘悲景’呢......
算命先生深深的摇头叹息,这般算命,却是他不愿见到的。
苏景言怔怔的看着算命先生,也不知是感到害怕,又或是身体暗疾,那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不论是害怕又或是暗疾,对他而言都是这般的正常......
他才十六岁之龄的少年,尚未经历世间诸多美好,自然怕死。
而那还在幼儿之时被养父母捡到前所手风寒的暗疾,自小便让他虚弱无比。
是啊......他还有暗疾在身,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似乎死在考场之上又是这般的合理......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似乎感觉到苏景言的害怕,缓缓开口道:“也不是一定不能解此劫......”
苏景言闻言抬头看向算命先生,只见算命先生掀开刚才写字的那张纸。
纸张掀开,露出了其下的一块玉佩,那玉佩之上恰好垫在‘墨’之一字之下,被透过纸张的墨水印上了一个‘墨’字。
算命先生摸索着捡起那块玉佩递到苏景言的面前,缓缓开口:
“你将这块玉佩随身携带,也许,它能救你一命......”
苏景言怔怔的看着那块玉佩,惨然开口:“我并无多余的银两了......”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那一文钱加上你的善意......足矣。”
说完便将玉佩放入苏景言的手中,也不再管苏景言,收拾起桌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算命先生似乎还有尚未说完的话语,回过头对着苏景言语重心长的说道:
“许是老道算命出了问题,也许你不一定会死在考场之上,毕竟还有后面的皇城之‘悲景’在......”
“你之命相有天人之气,你若不想改命,这块玉佩丢了便是......”
“你若想改命,则切记一定要将这块玉佩随身佩戴,带入考场......”
“切记......”
苏景言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这块印有‘墨’字的玉佩,等回过神来,那算命先生已不知去向......
......
这日,秋闱之日来临。
乡试场外站着数之不尽的应试之人,人耳传动,似乎所有人都带着一丝焦虑之意。
锣声响起,试场大门打开,考生开始陆陆续续的依次入场。
一处角落之中,一身素衣的苏景言呆呆的看着那考场大门,看着所有考生都争相涌入其中。
不知为何,他心中起了一丝抗拒之意......
“一定要金榜题题名才算出人头地吗?”苏景言自问,可却注定没有答案。
他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出入。
自幼起,先生是这般说的,双亲亦是这般说的。
周围所有的人都是这般说的......
苏景言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算命先生给他的玉佩,心中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要将之丢弃。
可有一又有那算命先生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耳,“切记一定要将这块玉佩随身佩戴,带入考场......”
时间过去,所有考生都已然入场。
苏景言看着那考场大门,神使鬼差之下将那块玉佩戴在了脖子上放入怀中,然后迈开步伐走向考场大门。
出示了路引等凭证,门口的官兵在其身上展开了搜身防止有考生作弊,却在苏墨的怀中找出了那块玉佩。
官兵看向苏景言,见苏景言面怀复杂之色的看着玉佩,摇头笑了笑,将玉佩放回苏景言的怀中。
这官兵只是搜查作弊之物,对于这种携带玉佩之举不会太过严苛,他也见过许多考生带着祈福而来的玉佩入考场,只为图一个好兆头。
苏景言被放行入了考场,在人之引之下入了一间号舍。
乡试为九日六夜,分为三场,三日一场。提前一日入场,每场的三日中不得离开,需在这小小的号舍之内住上两晚,故而共计九日六夜。
苏景言入了考场的号舍之中,便静静的等了起来,明日才是真正的开始。
这九日六夜将是一场极为艰苦的长久之战,尤其是对于苏景言这身有暗疾的虚弱之躯而言。
一夜过去,苏墨在号舍之中醒来,草草吃了餐食后,等锣声响起,监考在每个号舍分发了试卷。
三日很短,对于苏景言而言却很长,这四书之考对于他而言本不是问题,可身躯的虚弱之感随着无日无夜的答卷,显得有些吃力。
每每困了就睡,醒来继续做题......
三日一过,在锣声响起之后交了试卷,苏景言恍惚之间出了考场。
在客栈好好的休息了一夜之后又重新奔入考场。
第二场考得是五经,同样为三日。
这三日,苏景言时不时的感觉有胸闷气短之感,抬手无力。
可他依旧还是撑了过来,撑过三日后出了考场,又于客栈之中睡了一日。
第三场随之而来,还未恢复气力的苏景言又入了考场。
这考策问之场,苏景言感到自己的身躯再也撑不住了......
眼中灰闷之色浮现,苏景言放下纸笔,靠着号舍的墙角,耳畔响起那算命先生的那句“小哥会命‘丧’这场将至的‘乡试’之中啊......”
苏景言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原来是这般丧命于这‘乡试’之中啊......”
“也好,免得有人因我而去,这天煞孤星之命,便终结于此吧......”
苏景言沉沉睡去,意识越来越薄弱。
终于在将要归去之时,那块算命先生给的玉佩猛的自行碎裂,一道绿光流入其胸口,滋养着其身躯及神魂......
待苏景言再次睁眼,已是夜晚,他双眼露出了迷茫之色......我没死......
很快,苏景言想到了那块玉佩,抬手掏出怀中的那块玉佩,却见其已然碎裂了数块......
而那印在其上的‘墨’字也已然随着玉佩的碎开而四分五裂。
他未曾看到,这漫天的星光之中映着一种青铜的光华......
历史的进程被改变,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