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压着苏墨让他无法化神的巨山,是苏墨的羁绊桎梏,亦是苏墨的根基。
那巨山是苏墨的儒道凡俗,是丫头的思念,院长的嘱托,诸皇的托付,整个第九界的期盼!
苏墨如何能褪去这些凡俗?
化神化神,化凡成神......
不褪凡,又如何成神?
这是一个绕不开的死劫,也是困世间儒道不成神的枷锁。
这些日子下来,苏墨已经尝试了数次,可是却依旧如同蜉蝣登天一般。
看不到希望,也摸不着希望......
一道缥缈的气息在苏墨的身上浮现,一道妖艳的彼岸花神纹在苏墨的额头亮了起来。
元婴气息在不惊动旁人的状态之下,缓缓的朝着化神之上攀登而去......
苏墨闭着双眼再一次尝试冲击化神。
只是那道化神的边缘仿佛存在着千万双手,牢牢的抓着苏墨的双脚,不让苏墨渡过这道一眼望不到头的沟壑。
半月时间在苏墨的冲击化神之中,转瞬而过。
风吹竹林,竹叶发出了哗哗的声响,在苏墨的耳畔徘徊不止。
一道鲜红的血液在苏墨的嘴角溢了出来.....
气息散去,神纹黯淡。
苏墨苦笑了一声,睁开双眼,神色之中是无尽的疲惫。
“凡俗是我的牵绊,如今却成了我的桎梏!”
一声叹息响起......
杜平生满头凌乱的走出了竹屋,看着疲惫不堪的苏墨,忍不住叹了口气。
“平川潮海观仙阁,儒道凡俗不化神......”
“这世人所言的儒道化神,真的如此贴切吗?”
苏墨回头看向杜平生,却见杜平生手中握着一颗丹药递到了苏墨的面前。
“杜老...”
苏墨接过杜平生递过来的丹药。
“固婴丹,可以让你冲击化神失败时,避免元婴受到反噬!”杜长老解释了一嘴,缓缓的坐在的苏墨的身旁。
苏墨冲击化神,还不知要多少次。长此以往下去,元婴难免受到反噬而受伤......
杜平生似乎早已想到这一情况,这些日子所炼的便是固婴丹。
而方才苏墨口中溢出的鲜血便是元婴受出创的表现......
苏墨深深的看了杜平生一眼,仰头便将固婴丹服入口中。
立刻,固婴丹便如同带着万千灵水一般,瞬间疗复了苏墨被反噬的元婴,且将元婴一圈裹上了浑厚的一层层防护。
那一层层防护之中皆是灵药仙草和杜平生的问境之力......
“遇到问题了?”杜平生淡淡的开口问道。
苏墨沉沉的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凡念太重,我褪不了。”
“褪不了...便过不去......”
杜平生轻轻的拍了拍苏墨的肩膀:“慢慢来,终能褪去的。”
苏墨转头看向杜平生,带着一丝沉重开口道,“我不知该如何褪凡。”
杜平生摇了摇头道:“你觉得儒圣当年又是如何化的神?”
苏墨闻言一愣,缓缓的摇了摇头。
“传言中,儒圣化神之时,单单褪凡便花了数百年......”杜平生缓缓开口道。
苏墨浑身一颤,思绪纷乱。
连儒圣褪凡都花了数百年的光阴,而苏墨又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青衣祭天时说的‘大劫将至’,不断地压迫着苏墨的神经,催促着苏墨成长。
苏墨不知道院长口中的大劫什么时候会来。不过却知道,他没有几个数百年可以等了。
苏墨转头看向杜平生,却见杜平生只是缓缓的笑了笑。
“慢慢来,不着急。”
杜平生又重新回到了竹屋之内,留下苏墨一人静坐门前。
暖风袭过,带着解不开的各中因果!
“褪凡......我该如何方能褪凡?”
放眼世间儒道化神的先例,苏墨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两人。
一个是万年前的儒圣。
一个是那年在神域之中的怪人。
儒圣早已陨落万载,只是在世间留下了几道残念。
而怪人至今依旧还在神域的鬼门之中。
那年怪人曾与苏墨说过:儒道化神的代价极大,大到让人无法承受......
苏墨不知道怪人化神之时付出了什么代价,那代价是否又与褪凡相关。
儒道的凡俗便是自身的牵绊,牵绊为基,又如何能褪得了凡呢?
除非......
苏墨浑身一颤,一瞬间整个人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
“除非......”
“......他的羁绊全都死了!”
苏墨猛地抬头望向遥远的天边,仿佛能看到当年那怪人眼神之中挥之不去的伤痛。
“这便是你当年化神的代价吗......”
......
一片荒芜的神域鬼门之中,遍地荒芜。
灰暗的天地之间,唯有遍地狼藉的残败刀兵,凉风袭过,卷起尘埃荡起满江的不堪回首。
一座千丈祭坛巍峨耸立在荒芜的鬼门之地中,祭坛之上是十余个巨大的通天石像。
十余个石像围成的圆圈之中,一块石碑立在那儿。
石碑之旁倚靠着一具枯骨,枯骨之旁是一个浑身破败的怪人。
怪人在这寂静无声的鬼门之中一直陪在枯骨之旁,一年一年,也许还有无数个一年......
直至化为如他身旁一般的一具枯骨。
怪人仰着头,靠着冰凉的石碑,双目无神的看着虚空之上,似乎看到了那个少年人的恍惚......
“以你的天赋,想来应该也走到这了一步吧......”
怪人喃喃自语,声音飘荡在空荡的鬼门之地中,无人回应。
“这便是儒道化神的代价......”
“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牵绊,一个个的离你而去,在生死之中感悟大道,脱离凡俗。”
怪人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泛着凄苦,喃喃自语:“当年师妹被困鬼门后,宗门遭逢巨变。”
“我宗上下,除我之外,无一活口......”
“我的诸多牵绊也随之而去。”
“儒道褪凡,从始至终,注定是一场悲剧!”
怪人叹了口气,缓缓的摇着头。
他当年是因为变故导致他宗门覆灭,而意外褪凡。
而儒圣则是他的诸多‘牵绊’在时光的长河中纷纷老去消亡之后,才从生死感悟之中成功褪凡......
“因果越多,牵绊越多,走的越远......可随之需要舍弃的凡俗也就越多。”
一道凉风吹过,怪人卷起了身躯。
“你的牵绊太多了,如当年儒圣一般......”
“你会怎么做?如当年的儒圣一般在悠久的长河之中等着你的羁绊一个个离你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