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扶摇入皇京,京中人潮波如涌。
河畔的柳枝在风中一摇一摆,街上行人时常驻足观望着那灯红酒绿。
河畔那花船之上无人唱歌谣,守着花船的却一直是皇室的亲卫。
千年来,花船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一直不曾有歌姬弹唱。
船楼四周,似乎布着结界,就连风都不曾能吹入船楼。
无人知道其原因,只是知道这似乎是皇家千年以来的传统。
看上去十分的戏剧,城中之人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疑惑的望着那怪异的一幕,扭头对着身旁之人问道:“这些皇卫守着这船楼是为何?”
“难道这船楼有何不同吗?”
书生的身旁是另一个京城之人,他听到了书生的问题,转头看向船楼,“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书生疑惑,“什么话?”
京城的读书人笑着摇了摇头,“天下书生,尽出江南!”
书生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这句话有些抵触。
他就不是江南书生,可这句话似乎在说只有江南出来的书生才是贤才一般。
京城的读书人看到书生脸色不佳的模样,随即笑了起来。
“这句话,并非是你理解的意思。”
“而是说,天下书生,尽于那个从江南走出的书生!”
天下书生,前来而来都没有能比得过那个江南出来的书生!
这一下,书生懂了。
他苦笑了一声,似有些不满的看了京城好友一眼,“你早说啊。”
“这天下应该也是无人妄想能超越那位传言之中的人。”
那人已经死去了千年之久,可是这世间却依旧在那人存在时的影响之下。
那‘皇宫四句’一直被天下读书人捧为文人之终志!
“可是,这跟这船楼又有什么关系?”书生又问。
京城读书人显然是比外人知道的事情要多上许多,他转头看向那船楼,对着其深深的一拜。
“因为,那位人死后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苍生感其之恩,为他立了许多的长生牌。而这船楼便是一位琴仙归来之后立下的。”
“她说,他其实喜欢热闹。”
“这里是最容易看到京城繁华的地方......”
简短的话语之中,似乎尽是那位琴仙对于那位已死之人的情愫。
“那位琴仙呢?”书生又问。
京城之人叹了口气,“据说,在那人死后,琴仙的本命琴弦绷断,一生再未弹奏曲。”
“世有传言,曾有人与她说:一伴白衣误终生!可她却甘之如饴......”
“如今早已不知去向......”
书生看向船楼,似乎见到了满世遗憾。
一个人心中装着在家国天下,而仰慕他的琴仙却只能望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在远处瞻仰着其倾天之姿。
所有的儿女情长,成了他们为这世间不得不摒弃的一切。
书生对着船楼深深一拜,这一拜既是对那离世之人,亦是对那位痴情的琴仙。
“真是凄美......”
京城读书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烦恼的街头,“是啊,可是这如今的天下,除了读书人还有几人能记得他......”
一代世俗一代人,那白衣被记载在了古籍之中。
可是能记得他模样的,又还有几人?
千年不长,可千年也不短......千年已足以磨灭太多的景色。
书生呆滞许久,而后叹了口气。
“走吧,春闱要开始了......”
京城的读书人点了点头,两人离去。
街头的人潮依旧繁闹,近日来似乎更加的热闹了一些。
正时春闱,京城街头的文人墨客多了不少。有的是看热闹的,有的是来瞻仰皇榜神迹。
文人风流,也更易感伤......
无人注意到,一人望着河畔的花船,微微的叹了口气,而后没入了人群......
......
皇宫之中的朝堂之上,一袭龙袍威武而有些年老的应皇高坐在龙椅之上,那不怒自危的气色之中,显露着其化神修为。
堂下众臣立于殿中,仰头望着那龙位之上的那位应皇。
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枯守皇位的应皇,都看的出,他们的帝皇很累很累。
眉宇之间的疲态,百官皆能感受到。
应皇看着殿中众臣,一旁的侍内高呼了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随着话音落地,礼部官员走了出来,对着应皇一拜,“臣有本奏。”
应皇看着这个礼部官员,点了点头。
礼部官员立刻开口:“今时春闱,天下举人皆已入场,还请陛下示下。”
春闱之题,往年应皇会时常临时改题。
今年礼部索性直接问一问!
应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伤心之色,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
“你们礼部自行决断吧。”
“遵旨。”礼部官员又退了下去。
殿中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应皇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众臣,“还有奏本吗?”
众臣目光交接,而后看向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臣。
老臣颤颤巍巍的走到了皇帝面前下方,对着应皇微微的跪了下去,“老臣还有本奏!”
应皇看着这个老臣,似乎知道这个老臣想要说什么。
但凡这老臣跪下,所说的皆是一个事情......
应皇眉头微微皱起,却还是叹了口气,“徐卿起来说话吧。”
老臣却摇了摇头,依旧跪在殿中,对着应皇高声道。
“景言皇帝平定天下已有千年,陛下坐镇苍生民生欣欣向荣。”
“可是,这些年来,陛下一直未曾立储,以致天下民心难安......”
“立储乃是定民之策,老臣请奏陛下立储。”
老臣说完,殿中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应皇久久没有开口,只是冷眼的看着殿下老臣......
众臣也纷纷站了出来,齐声高呼,“请陛下立储!”
应皇望着众臣的‘逼宫’冷笑了一声,“你们让朕立储,那你们说,朕该立何人为储君?”
世所皆知,应皇为千年前那景言帝之父。
可是他的膝下于千年前诞下的一位公主之后,这千年来再无子嗣......
若要立储,也只有那公主一人。
只是那位公主这些年一直不知所踪......
跪地那年迈的老臣颤颤巍巍的仰头看向应皇,苦笑着开口道。
“臣等皆非是迂腐之人,陛下或许可召回公主,立公主为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