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产房转到病房后,因为选择的是全麻手术,沈流苏四十多分钟后才幽幽转醒,这期间季司衍守着她,两个孩子则安静躺在另一张床上。
一个睡着了,一个则半睁着眼睛,眼珠子在动,席文觉乐得不行,觉得有趣,上手逗他玩儿。
病房很大,足以容纳这十几个人,一群人在等沈流苏醒来,但都极为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同醒着的宝宝也只是轻轻动了几下,乖巧地等妈妈醒来。
季司衍守在沈流苏身侧,紧紧牵着她的手,掌心黏腻,呼吸粗重,直到感受到沈流苏忽然动了动手指,他握起沈流苏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眼圈憋得发红,这一刻竟然带着暗哑的泣音:“苏苏。”
沈流苏视线清晰之际看到的就是季司衍这样一张脸,眼红唇白,虚弱得很。
“我没事儿。”沈流苏借着他的力气抬指刮了刮他的眼尾,而后,指尖便染上一点湿意。
“醒了醒了!醒了就好!”余宛霖松了一口气,询问她有没有哪里舒服之后,便主动抱着孩子过来跟她亲近,“猜猜两个是男孩儿女孩儿?”
孩子有两个,她只能抱一个,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季志航:“把小宝也抱过来给苏苏看一眼,小宝肯定着急看妈妈,眼睛都睁开了。”
季志航犹豫了一下,伸手想抱起来,刚摸着,小宝忽然一动,他条件反射猛然收回了手。
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一只,他生怕自己掌握不住力道伤着他的宝贝孙子。
“我试试。”岑柠蜷了蜷手指,微微一笑,抱起小宝之前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什么感觉?”沈流苏挤出一抹笑容,看着岑柠把孩子抱过来时有些懵的表情,忍不住调侃了声,“你们比我这个当妈妈的还早见着孩子,可免不了以后帮我带孩子的份儿。”
岑柠嘴角微微弯着,直接将孩子递给还沉浸在世界上没回神的季司衍,“宝宝很轻,是个好动的。”
这话是在回答沈流苏的问题,也是在告诉季司衍他这个当爸爸的该看看自己孩子了。
季司衍大脑宕机了一瞬,动作机械地接过孩子后,这才看清了孩子的长相。
皱皱巴巴的,看不出来可爱。
父子俩无声对视,小宝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忽然就不动了,倒是眼睛又睁开了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自己爸爸长什么模样。
季司衍抱着孩子,学着余宛霖的动作将小宝往沈流苏身上贴,许是感受到妈妈的触摸,沉睡中的大宝也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有小小的一条缝,也不知道长大了以后是否遗传了爸爸妈妈的大眼睛。
沈流苏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嗓音很轻地道:“我要是没猜错,是两个男孩儿。”
余宛霖笑了几声,替沈流苏擦了擦额头的汗意:“是了,是两个男宝宝,长得跟季司衍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流苏有些疼,苍白笑了笑:“那挺好,长大了应该比他帅。”
“那是那是!”
众人关怀心切,但也知道要给他们两夫妻单独相处的时间,裴不归看了看孩子,跟沈流苏说了几句话便和裴启先走了。
“那我们也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周粥看够了小孩儿,眉眼依旧是弯着,走时拉着沈流苏的手,见她似乎有些难受,只觉得心疼。
“嗯。”沈流苏点头,之后看向谢朝道,“带岑柠去测血压。”
岑柠:“……”
谢朝也正有此意。
人都走了,病房内重新陷入安静,两个宝一左一右地躺在沈流苏的臂弯,她唇角带笑,轻轻抚摸他们的脸颊,然后才看向季司衍:“呆子。”
“疼么?”季司衍擦着她额头隐隐冒出的细汗,指尖抚平她皱起的眉毛,弯腰俯身,亲着她的唇,“以后不生了,两个已经够了。”
这样的苦,他不会再让她再受一次。
从她孕吐嗜睡,饱受孕期之苦开始,他就在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恨自己做什么要让她怀上孩子,他就该和谢朝一样上医院给自己一刀。
“疼。”沈流苏皱了皱鼻子,又嘟唇主动去亲了亲他,“打麻药的时候好疼,现在也疼。”
“我知道,对不起,辛苦了。”季司衍敛眸,额头贴着她,睫毛微微颤抖,“谢谢你,我的宝贝。”
疼在她身上,痛在他心里,这几天,季司衍扶着沈流苏下床走路进行产后康复,看她忍着疼的模样,他眼睛泛起红血丝,好几日都难以入眠。
两个孩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点瑕疵,连沈流苏这个当妈的都得靠他们手上戴着的银镯子来分辨哪个是哥哥弟弟。
康复期间,岑柠跟周粥几乎一天到晚都在医院陪着沈流苏,以逗小孩儿为主,顺便看季司衍这个传说中手段狠戾的京都太子爷是怎样……红着眼眶求老婆抱抱的。
这哪里是季司衍,这是活见鬼啊。
“谁能想到啊,四哥的心上人竟然就是苏苏。”周粥感叹他们的缘分妙不可言,怀里的小宝扑腾着手发出一声奶音,周粥捏着她小手笑了一声,“小宝这机灵劲儿,像是能听懂我说话一样。”
岑柠抱着另外一个一动不动的大宝,凑过来悄悄问她:“瞧你挺喜欢小孩儿,不如跟聂川生一个呗?”
“随缘吧。”其实心里盘算着也不是不可以,但主要还是随缘。
“孩子取名字了吗?”岑柠轻轻把大宝放在床上,寻思着当哥哥的就是沉稳,没准以后会长成再版的季司衍。
“季南风,季北月。”沈流苏张嘴吃了一口季司衍递过来橘子,甜得眯起眼尾,眉毛舒展,说起这俩兄弟的名字时得意极了。
岑柠与周粥对视一眼,心道这狗粮简直了。
一个南方佳人,一个北方君子。
忽然有一天,君子误入佳人地,从此成就风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