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没有靠近，反倒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的夜色已然笼罩住了整个天空。
明月高悬，星星点点。
窗边依旧是那条长河。
似乎，整个青楼建筑就是沿河而建的。
河上停着几艘帆船。
灯火绰绰，似有人影晃动。
不出意外，应该是青楼的打手。
防止有外人闯入。
或者用来监视青楼女子逃跑、跳河自杀更为恰当。
李长寿观察着能够离开的路径。
虽说，曹六叔让他三天内不要离开。
可知道将有大事发生。
他还是更希望能多拿点底牌在手上。
求人不如求己。
难道，在青楼躲着就没事了？
意外和明天，可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更何况，这次李长寿的目标乃是号称暗器之王的“暴雨梨花针。”
出必见血，空回不祥。
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有了它，简直就跟多了一条命一样。
也不知道胡媚娘是怎么弄到这件唐门至宝的。
还不随身携带。
要不然，仙都府能不能抓到她还是回事呢。
李长寿的思绪飘的很远。
屋内的琴音却是不知何时已经断了。
柳师师又不是机器人，自然是会弹累的。
本该发出赞许的男人，却一直望着窗外。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看到天明吗？”
第一次接客的柳师师终究是忍不住了。
这和教习们说的根本不一样啊。
什么借酒揩油，什么吟诗勾引。
要不就是豪掷千金，想要纳妾。
要不就是高谈阔论，画张大饼。
这些剧情，在沉默男人的身上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欲擒故纵？
柳师师也不想开口，可她已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了。
再不说点什么，一晚上很可能就这样荒诞的过去了。
“啊？”
“那我该说点什么吗？”
李长寿回过神。
“不如，公子谈谈理想，聊聊人生。”
“或者，叙叙忧愁。”
“小女子都会静心聆听的。”
柳师师直起身来。
跪坐久了，腿有点麻。
“不用，你这有没有京都的地图，不用太复杂，普通的就行。”
李长寿突然想起，自己对京都的街道一无所知。
“地……地图？”
“我这没有……”
她平常可不用出门。
“没有啊……”
李长寿的声音又沉寂了下去。
“不过，我可以让人帮你找找。”
“老鸨那应该有。”
好容易勾起的话题，柳师师可不想再沉默了。
“麻烦了。”
李长寿点点头。
喊来一个丫鬟，柳师师悄悄的耳语了几声。
丫鬟点点头，便跑了出去。
很快，一张简略的地图便被送到了房中。
“听口音，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
将地图铺开，柳师师似乎想要抓住这个突破口突破。
“嗯。”
李长寿也来到桌前。
地图简略，但大致能分辨出胡媚娘藏宝的地点。
在加上门牌号，倒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了。
京都的夜晚有宵禁。
只能等到天明时分出门。
又扫了两眼地图。
将内容记了个大概。
李长寿便回到窗边闭目养神去了。
“师师就长得那么不入公子的眼吗？”
“竟一句话都不愿与我多说。”
柳师师的眼泪说来就来。
别说当上花魁之后，就算之前，她也没受过这委屈啊。
“能上吗？”
李长寿的问题简洁明了。
“啊……公子你不是开玩笑的？”
柳师师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
她从未想过，如此粗鄙的话竟会出自眼前这个男人口中。
……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师师卖艺不卖身，但若是看的顺眼……”
拼定力，到底是没拼过李长寿。
“哦。”
李长寿很随意的“哦”了一声。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柳师师也不敢再问。
万一冒出什么奇怪的问题，尴尬的还是她。
琴声再次响起。
打破了屋中的静寂。
也算是打破了刚刚的尴尬。
铮铮铮铮铮
铮铮铮铮铮
似乎是为了挣一口气。
又似乎是为了避免尴尬。
柳师师弹了整整一夜的琴。
天明
气清
公鸡已然开始打鸣。
青楼却是难得的陷入了寂静。
“我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李长寿没打算走正门。
这事还是不让曹六叔知道的好。
虽然已经拜了义父，但底牌还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好。
琴声停下。
再抬头，窗边已然没了人影。
“嘶，疼！”
柳师师看着已然鲜血淋漓的手指，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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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檐
走壁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李长寿避开监视的打手，直接跳到了一膄小船上。
这些打手不过是普通人，主要还是为了防止跳水自杀的。
对于高手而言，啥也不是。
付了一锭银子。
船夫便愉快的带着他穿梭在了河道中。
“在这里等我。”
“要是中午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自便吧。”
李长寿又塞了一锭银子到船夫的手上。
这两锭银子可抵得上他打好几个月的鱼了。
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长寿下了船，循着记忆找到了城南钉子巷。
二十三号
那是一栋有些荒废了的民宅。
刻着李宅两个字的牌匾半挂不挂，随时有脱落的风险。
门上挂着封条，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李长寿转了两圈，并没有推门进去。
也没有翻墙。
而是又多走了两步路。
来到了隔壁的二十二号。
四下无人。
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入目就是荒凉的宅院。
杂草丛生。
里屋的房门虚掩。
窗户已然完全脱落。
李长寿没有走门。
那里有胡媚娘设下的机关，一推就死。
一个纵跃，跳进窗户。
果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来到靠近二十三号房的墙壁上。
从上往下第十三行。
从左往右第二十块砖。
细细观察。
果然，有些松动。
用刀子那么一勾，墙砖便被扯了下来。
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拿光一照。
里面两个匣子安然的放着。
一个红木匣子，方方正正，和之前装银票的匣子大小一致。
另一物似匣非匣。
长七寸，厚三寸，扁平如匣。
若他推断的没错。
这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暴雨梨花针。
撬开旁边的两块石砖。
李长寿小心翼翼的将其取出。
果然，见到上面用小篆刻了四行字。
【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这便是暴雨梨花针吗？
李长寿轻轻的抚摸着这四行小字。
安全感直接爆棚。
另一只红木匣子里果不其然装了十万两银票。
将银票取出。
匣子放回。
再将砖块放回。
一切恢复到来时的模样。
就连地上的脚印，也被消除了个干净。
恢复完现场。
李长寿这才带着暗器和银票撤了出来。
看看天色，太阳初升。
恍若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现在回去，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事了吧。
运起迷幻身法，穿过大街小巷。
刚靠近河边。
就听到一声大喝。
“狗皇帝，纳命来！！！！”
卧槽！
什么情况！！！
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急刹车。
飞升后退。
余光惊鸿一瞥。
只见河上一膄华丽异常的龙船正在缓缓前进。
前后各有数十条小船护卫。
沿岸的民房内，屋檐上冒出了无数的黑衣人。
手持劲弩，朝着船上射击。
如黑雨般的箭矢，朝着大船落下。
船上的护卫拼死抵挡。
在遁入街拐角的最后一眼。
一个黄袍加身的中年男子，正仓皇又狼狈的朝船舱里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