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阿辞勾人心
“人心?”应无臣淡淡一笑,清寂如无垠苍穹一般深广的眼底分明有一缕嘲弄之意一闪而逝,“人心是这世间最难把控之物。”
君辞赞同颔首:“正是。”
应无臣直起身,目光投向远处绿幽幽的耕地:“这些募兵不值得你花心思。”
她今日去过屯田,应无臣有玲珑心思,她方才一句话,应无臣能够猜到,君辞并不意外:“为何?”
“平庸之人,何处不可寻?”应无臣反问。
君辞转头,目光也望向屯田的方向,阴沉的日空下掠来一丝丝凉风,她微微眯起凤眸:“我若将他们变成不平庸之人呢?”
“费时费力,为他人做嫁衣。”应无臣毫不留情泼君辞冷水。
未来的局势,他们都有一定的预见,这些人日后回到了户籍之地,他们效忠的就再不可能是君辞。
手掌在地上一撑,身子便弹了起来,立在应无臣身侧,君辞道:“世间之事,欲得先与。与之是否能得,谁也无法断定,我想试一试。纵使他日证明,不过白忙一场,若他们学得几分本事,能在乱世之中自救一命,我亦算有功德。若能因此多救几人,便更好。”
“若他们化作利刃,指向你又当如何?”应无臣反问。
君辞不在意地笑着摇头:“无妨,我养出来之人,我自有法子折断。更遑论你也说他们只是平庸之人,我有心栽培,亦非有神通,不能短时间使其脱胎换骨。”
日后又能对她造成多大的损害?
“你心中既主意已定,又何必迟疑?”应无臣不再劝。
君辞眼珠一转,弯成月牙:“故意引你来宽慰我。”
应无臣不料她这般说,垂眸幽幽凝视着她:“你得偿所愿了。”
“九郎君这般严肃,我日后可不敢戏弄你。”君辞道。
应无臣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双手背在身后,手中的谷莠子一晃一晃,君辞心情大好跟在应无臣身后。
她原本打算今日启程,不过周成略命大,竟然没有立即病情加剧,宫中医官断出只是普通的内伤,调养两日便好。
周荣大怒,因着谁也不清楚是何人趁乱打了周成略一拳,周成略又被断为伤得不重,他只是命其长子严惩了带头闹事之人,元照不过是训斥了几句。
事态并未严重,即便元府传信给元铎,元铎也不会擅离职守赶来。
君辞并不急,周成略不过是吊着几日命,正好趁此她能够在军中多留几日,军中军官交给了应无臣,继续给他们讲行军作战的故事,军中士卒,君辞也组织了各副什开始锻炼。
先练气力:每日必跑,一气跑一里,一里气不喘,方可达标。
就这一项,军中士卒九成无法完成,需得反复锻炼。
除此之外,还有拳法,君辞根据寻常士卒,自创了三十六式拳法。
这一套拳法,君辞亲自交给八幢八位幢主十六位副幢。
“拳法需得身法活便,手法便利,脚法轻固,进退得宜,便可飞腾……”君辞将精髓点出,她的一拳一式,快而有力,灵而有序,活而有劲。
看得秦啸等人眼中精光闪闪,这与她平日里自练的拳法完全不同,这些招式都是十分普通的招式,寻常人不需要资质都能依样画葫芦复刻下来。
君辞全部打了一遍给他们看之后,决定六招为一组,一组教一日。
他们都是军官,出身不低,基本都是有些家学渊源,这样的拳法也不需要去领悟。
每一个人出拳是否正确,力度和角度是否有偏差,她都会亲自去指导。
秦啸天赋卓绝,君辞不过教了两遍,指导了他一些细节,他就能完全掌握。
令君辞有些意外的是巫铮,平日里好逸恶劳,还有些不着调,学文不行,习武倒不差,紧接着秦啸也能完全掌握。
既然天赋这么好,君辞就把他们俩提溜出来,给他们开小灶,夜里又多教了六招。
两个人竟然能够完全接纳,隔日君辞考校,也未曾出错与遗忘。
“将军,这些拳法很是简单。”巫铮是有点成绩便飘飘然。
“既如此,我今日便将余下二十二招,全交给你们。”君辞也不怕他自得。
巫铮旁的不乐意,学武还是很有兴趣:“请将军赐教。”
君辞也没有刻意要打压巫铮的气焰,还是按照昨日的速度演练示范教导。二人的确吸纳得极快,很快就将三十六招拳法掌握。
“很好,明日起,就由你们两传授其余人拳法。”君辞很高兴做个甩手掌柜。
“将军,末将还有应先生所授课业未完成。”巫铮不乐意。
应无臣相当负责,不但给他们讲了故事,还弄了沙盘,有时候故事只讲一半,特意把双方战局还原于沙盘之上,成为课业,让他们各自去思索,次日就着沙盘对阵。
就似游乐一般,巫铮这些少年郎乐此不彼,完全不知在这些玩乐之中学到了多少。
“身为一幢之主,你若就这点精力与能耐,做个副什便是。”君辞冲他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忘了,那日我说过,我的话是什么?”
巫铮一噎。
“嗯?”君辞挑眉,“是什么?”
巫铮忍着气,瓮声瓮气:“是军令。”
君辞不在乎他的态度:“知道便好。你与秦啸,一人负责一半,我给你们七日的时间,谁教得好,我就教他一套拳法。”
巫铮心里直呼卑鄙,这人好似永远知晓何物能够勾得住他们。
秦啸与巫铮每日都会站在校场外看她练拳,控制不住的手跟着她比划,她又岂会看不到?只是她这套拳法极其艰涩,若无人指导,入门无法。
越是精奇的武艺,越是一脉相承。君辞虽然大大方方练,但他们再有兴趣,也不好去寻君辞求学,更遑论他们还没有心服君辞,更不会为了学武向君辞低头。
可若是君辞自个儿提出来,是他们付出了劳力应得之酬,他们自然理直气壮。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底的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