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七彩古玉,目光带着柔和,感受着其中的灵魂波动,沉默无言。
此人,正是姜凡。
姜念的魂魄,保住了。
让姜凡没有想到,可以保住姜念魂魄的,竟然是这枚七彩古玉。
当初在道宗姜念便提起这枚古玉,李依依也曾寻找过,但最后被姜念的所获,起初姜凡也没有在意,但没想到就是这枚玉,保住了姜念。
姜念的身躯,在这七彩光辉下,已经消散了。而她的魂魄,被这七彩古玉收入了其中,不断温养着。
在进入古玉的那一刻,姜凡便感觉到了姜念随时会飘散的魂魄,已经稳定了下来,只要不从中取出,便可存在许久许久。
沉思片刻,将古玉放入了眉心之内,融入了识海。
识海之中,七彩古玉与梵清儿的那一滴泪,不断沉浮着。
“三年前,那根木棍.....是何人之物?”
姜凡还记得,三年前那根木棍降临,燃起了火焰,这火焰化作了一片温暖的汪洋,融入了他的身躯,他的经脉,元婴,甚至连破碎的神魂,在这火焰之中,都在不断修复。
甚至,这缕火焰无视了道咒,硬生生的将他的神魂与元婴的力量,提高了一丝。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三年已过,那根木棍早已消失。
他身体的一切,已经恢复了巅峰,甚至还有了一丝精进,除了体内的修为和神识微不足道的变化,他的肉身,更是彻底恢复后,有了一丝长进。
而他更是隐隐感觉到,那根木棍,与首都的方向,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劫难,彻底过去了。
“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然可以渡过去.....还有了这番机缘造化。”
文老早已恢复,醒了过来,也是感慨无比,觉得姜凡命大。
“文老......肉身,真可成仙么?”
姜凡已经知晓,一旦突破了寻道境,接下来,就是一道卡了无数修士的最重要的一个境界。
名为,问仙境!
他的道咒,在这一次压制过后,反噬的更加凶猛,甚至比曾经还要严重,文老推断,哪怕姜凡突破了寻道境界,也不可能利用雷劫,破开道咒。
只有寻道之上的问仙雷劫,才有那么可能!
甚至之前有某一瞬间,道咒仿佛要冲出体内,浮现在了姜凡的身躯之上,但却被姜凡体表的黑灰图腾纹路给压制了下去。
“肉身当然可成仙,在老夫的记忆中,太虚内就有一尊庞大无比的势力,专门培养肉体方向的修士,每个修士一身气血之力都极为惊人!”
“同样,肉体成仙也有许些缺陷,就是没办法施展一些极为惊人的神通.....”
姜凡沉思片刻,最后,轻轻一叹,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接下来的路,他还是要走下去。
不论肉身修炼如何,他都要继续下去。
为了姜念,为了自己。
一步踏出,姜凡的身躯顿时破开了无尽海水,直接冲到了海面,掀起了一阵浪花。
“嗯?”
姜凡似是有了感应,转头望去,看到了依旧坐在山峰之上,面色平淡,带着一丝憔悴的虹见子。
这三年,虹见子没有动过。
身影闪动,姜凡下一刻,出现在了虹见子的身前,双眼带着一丝复杂,看着虹见子。
陪着姜念走过了一世的,是虹见子。
眼前的这道宗大师兄....同样是他。
与姜念成亲的,是虹见子的主魂,留在了道宗的.....则是他的一丝分魂。
“大哥......小念他......”
虹见子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双眼看向姜凡。
姜凡听到虹见子的一声大哥,内心动了动,沉默了一丝,随后从眉心之中,取出七彩古玉,递给虹见子。
虹见子双手微微颤抖,接过古玉,如同抚摸爱人一般,轻抚着,怔怔的看着古玉之内,沉睡着的姜念之魂。
“小念的魂魄,太弱了,无法苏醒,除非到了问仙境甚至更高.....在小念的魂魄出现一刻,切断轮回,为她重塑身躯。”
姜凡缓缓说道,这也是文老所言,虽然道劫已经退去,但规则的轮回,却是姜念避免不了的,若不去轮回,除非魂飞魄散,又或化作一介鬼魂,这些,都是姜凡不想看到的。
所以,姜念的魂魄,现在只能在这古玉之中。
虹见子闻言,双眼温柔的看着姜念的魂魄,随后,带着不舍,再次将古玉放入的姜凡的掌中。
“大哥....我的路,已经断了大半,重修,要花很久的岁月,小念,还是你来守护吧......”虹见子苦涩一笑。
他为了姜凡姜念,准备了百年,所有的缘线,化作了因果规则的力量,融入了姜凡的石矛之中,在那一刻,他的路,已经断的大半。
若不是还有姜凡与道宗的一些缘线存在,他的根基,就已经彻底断了。
“值么?”姜凡沉默半晌,缓缓开口。
“我修缘道,此道,看重的是缘......我与小念之间的缘,已经化作了某种情绪.....在我的思索后,方才明白,这就是地球所说的......爱。”
“修士的一生,道侣可换,情感可抛,可对我来说,这份爱.....已经与我融为了一体。”
“所以,没有值不值,对我来说,这就是我应该做,也必须做的。”
虹见子笑了笑,站起了身,真力转运之间,浑身的灰尘散尽,双眼再一次焕发出明亮之色。
姜凡看着虹见子,良久,笑了起来。
随后,取出一枚九转金丹以及造化原液,交给了虹见子,转身化作一道轰鸣黑光,瞬间离去。
虹见子同样是感受到了这二者的不凡,沉默片刻,向着姜凡离去的方向,微微一拜,也同样转身消失不见.......
三年的岁月,极为短暂,松城,依旧没有一丝变化。
不同的是,风气渐渐发生了改变。
原本想着守护好松城就可以的修士们,在三年前归来后,每一个都在疯狂的修炼着,仿佛有着什么在逼迫着他们。
姜凡一踏入城内,便感觉到了不时有着一道道突破的气息传来。
“这三年,发生了何事?”姜凡眉头微微皱起,松城有了如此变化,自然会带来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姜凡.....”
一声沙哑带着许些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姜凡回首,许久未见的上官林父亲,上官无名缓缓迈步从一处虚无中走出,一双沧桑又有着清明的眸子,看着姜凡的身影,有些许些感慨。
“前辈。”姜凡微微点头。
“大阵.....已经快布好了,这些年收集的灵源,足够了。”上官无名笑道。
“这么快?”
姜凡露出一丝喜色,在几十年前,他便在松城外,接近长白山的一处山脉中,寻找到了上官无名,让他根据文老给姜凡的一道阵法,帮忙布下。
此阵,名为衍九星阵,是一座防守隐蔽的阵法,姜凡以长白山的山脉为根基,从地底一直延伸到了松城,将松城笼罩在了其中。
此阵巨大无比,足有方圆万里,所需要的天材地宝以及无数灵源,才勉强将此阵布出雏形,但哪怕雏形,也足够了。
不光是上官无名,连上官林,孙大龙,唐磊这些人,以及黄达黄涛等,这些年来都在暗自筹备此阵。
只不过,他们不知此阵是姜凡所出,一直以为是上官无名拿出来的。
为此,松城更是将积攒许久的资源,差不多掏空了,才勉强补上一处阵法的漏洞,好在这些年王宇,还有李依依等人时常带给松城许多资源,不然一时间真难以撑下去。
而这阵法最核心的灵.....他们谁也不知,是姜凡百年前放在雕像内的一缕分魂!
“我看松城的气氛如此紧张,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姜凡看了一眼松城内。
“是炎国的一位什么首长,发布了一些消息。”
“首长?”姜凡皱起眉头,自曾经人盟分散后,炎国一直是靠那些家族修士以及曾经的掌执者为首的,这首长倒是第一次听闻。
“没错,此人,不简单,他发布了一则消息,凡是晋升元婴的,家人永远可定居在首都,晋升金丹者,后代将免费拥有国家资源培训。”上官无名缓缓说道。
姜凡点点头,这首长,明显是知晓了炎国之人的性子,利用他们内心深处的点,来激励他们修行。
“为何这么做?”姜凡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
“呵呵,神族十子,在当初你坠落海域中,出现了一次,说在十年后,神族海域内要挑战所有同辈之修,其他宗门者,败了无妨,可地球修士,若败,则要成为对方奴仆,当然地球修士也可以不去,但若是不去......恐怕地球所有的修士,都会沦为笑柄,尤其是出了你们这些名动一方修士的炎国......”
姜凡闻言,瞬间皱起眉头,他感觉到了这是一种针对他们的阴谋。
去,败了会成为奴隶。
不去,不光是沦为笑柄这么简单,恐怕还会被许多势力盯上,瓜分炎国.....
毕竟炎国出了这么多惊人的修士,各方势力都感觉到了炎国地域,怕是有什么不简单之处。
但伏羲阁与三清宫在无声护住炎国,背后还隐隐有着道宗的影子,他们自然要找一个理由去出手。
“好算计.....恐怕不止是神族一方的想法吧.....”姜凡内心冷笑,一丝冷意升腾。
去与不去,都会被针对,待到炎国撑不住时,各方势力便会出手,将炎国瓜分,但......前提是姜凡死了!
若是没死,没有一方势力敢妄动。
姜凡的实力,虽然在各方势力老怪物的眼中,不值一提,但他的背后,又或者逼急了姜凡,不顾一切将他们的宗门弟子屠戮个干净,那他们哭都没地方,就算灭了炎国,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倒要看看,神族这所谓的十子是个什么东西.....”
姜凡内心,已经有了想法,随后,又和上官无名交谈一番,转身离去。
他来到了方星的家中,迈步走进。
“姜叔.......”
方星现在,已经苍老,双眼带着复杂与尊敬,还有感慨,看着样子已经是青年的姜凡。
他也没想到过,姜叔,就是那曾经的姜凡。
“姜姨她......”方星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没事,若有缘,你们将来,还会相见。”姜凡笑了起来,走了过去,摸了摸方星的一头发丝,眼底,带着一丝温和。
一位青年,眼底带着温和如摸孩子一般的摸着一个上了年岁的人,如此违和的一幕,在这时看来,异常和谐。
“姜叔.....你是来告别的么?”方星怔怔的看着姜凡,这个如父亲一般的人,隐隐猜到了什么。
“姜叔要走了,小方睿已经长大了,时候离开了。”
姜凡沉默后,缓缓说道。
他已经暴露了自己,唯有离开此地,松城才会再次平静,方星一家,也可以避免一些会发生的事。
“师尊,也要离去么?”方星眼底带着苦涩,他现在,还不算修士,一旦离别,他又未踏出那一步,今后,可能无法再见。
“小星啊......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一点感悟,想要再次见到我,你必须要突破。”文老的身影出现在方星的身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方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能缓缓起身,向着姜凡与文老,深深一拜。
修道.....真的很难。
而更难的,是他这种看着身旁所有人都在前行,而他在原地停留......
这,也是一种孤独。
特别是他的妻子,也踏上了修道一途后,这孤独之感,越发越加强烈。
就仿佛所有的人,都离他越来越远。
“嗯?”
姜凡双眼出现一丝异色,仔细的看着方星的体内,他能感觉到,有着奇异气息的种子,在方星的体内,缓缓出现。
他看了一眼文老,文老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丝欣慰笑意,但转眼被他收起。
方星的道,需要悟,他不能让方星看到他这笑容,不然容易断其感悟。
“走了....”文老回到姜凡的体内,姜凡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星,转身不见。
“小星.....你的未来,会更远,我们会有相见之日......”
姜凡的话,回荡在方星的耳边。
方星怔怔看着姜凡离去的身影,在姜凡消失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姜凡的萧瑟,孤独。
也仿佛看到了姜凡,一直在走的路。
那条路,无比荒芜,却又极为广阔。
但那路上,又仿佛只有姜叔一人的身影,那是一种......萧瑟无比的孤独!
也是一条.....孤身一人的路!
方星的双眼,泛起了一丝光彩,仿佛有了什么感悟,又盘膝坐下,陷入了沉寂。
“姜叔,我不是孤独的,同样......为何我在你那孤独的路中,似是看到了无尽的身影,站在你的身后,但却又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