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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想问问你……他有什么罪!

李静看着那些绿油油的眼睛悚然一惊,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是根本无法张开嘴巴,只得俏脸煞白地看向海生,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

海生似乎瞧出了李静的困惑,掏出兜里那个蓝色盖子的药瓶,微微一笑,“我在酒里加了一点东西,但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让你进入一个相对比较长时间的麻醉状态而已……我并不想太快结束你的性命,那样太便宜你了。”

李静瞳孔一缩,脸上的困惑更深。

海生瞥了李静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边走向那些铁笼子,一边不紧不慢解释道,“八年前,坏人村的监牢里死了二十一人,哑了七十六人……死的人里面有个叫海全的老头子,他就是我爸。”

回头看向满脸震惊的李静,海生自嘲地笑道,“男人的话别轻信,我爸并不是病死或者冻死在好人村,那几个版本的故事是我编着骗小橘子的……当年在我触犯好人村律条之前,我爸为了给小橘子做一件过冬的衣服,不至于让那孩子穿着单衣生熬到开春,所以去村子的靠山那边打死了一头野熊……”

“但他忘了,野熊在村子刚颁布的条令里属于二级保护动物,任何人伤害野熊,都要受到村子律条的制裁!”

“原本按照规矩,我爸是要被烧死的,杀熊偿命,天经地义嘛……但在我和几位邻居的央求下,村长还是同意了格外开恩一次,免去死罪,但必须终身囚禁在坏人村的监牢里。”

“终身监禁就终身监禁吧,好歹还活着不是……后来呢,我寻思着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的,左右好人村待着也不舒坦,那就换个地方住吧,于是便砍了自家院子里的一棵树,送给了一位朋友,让他能活下去……其实这里面我是有私心的,既做了好事,又能让我们一家老小在狱中相聚,算是一举两得吧。”

“谁知道……我这边刚被村长圈进驱逐出村的名单里,就收到我爸在狱中不幸去世的消息,还是受了牵连,无辜被人毒死的!”

“这冤有头债有主,谁胡乱调戏妇女,谁就该死啊!我爸那么大岁数了,他怎么可能会去调戏你!”

“我爸年轻的时候就是跟村里的小姑娘说一句话,都会脸红!我承认,你长得是挺漂亮的,但远不至于能让一个老实人想犯罪!”

“知道吗?那天我爸本来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的,但听说我们即将入狱的好消息,愣是吃了三碗你做的毒大米!他平时可是最多只能吃一碗的主儿!那天吃了冒尖儿的三碗,就算换成我,也是撑得慌!”

“他当时只有五十岁,原本还有一大把日子可以消磨,但就因为你的三碗毒大米,就永远地停在了五十岁!”

“我爸操劳了那么多年,又独自被关在监牢那么些年,好不容易盼到了幸福日子的苗头,你却将这幸福的小苗直接扼杀……你比那些把他赶出村子的人更可恶,更该死!”

海生忽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眼眶发红的李静,面色铁青道,“你是懂法的,你父亲当初就是制定好人村各项律法的人之一……我想问问你!一个想给自己孙女做件皮袄子过冬的老人,一个只想和家人们团聚的老头,他有什么罪!”

李静当然没有回答海生的话,因为她无法回答,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表达心意,只能默默地流着眼泪。

海生似乎明白了李静流泪的含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回转身子,继续朝着铁笼子走去,轻声说道,“这八年来,我每一天都过得异常煎熬痛苦,就像百爪挠心一般……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不惜扮作一个只想躺平的废人,忍受你的毒舌,忍受着你为了鸡毛蒜皮小事啰里啰唆的碎碎念,忍受着你的各种欺骗……接下来,我也会让你体味一下这种感受。”

在铁笼前缓缓停下,海生蹲下身子,挨个打开铁笼的小门,微微笑道,“在很久很久之前,好人村曾经制定过一种刑罚,就是将一个人绑在一间小黑屋内,里面放了一百只饿了好几天的小野猫……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什么都吃,猫也一样。你猜……一百只极度饥饿的小野猫啃完一个人需要多久?八小时!只需要八个小时,一百只野猫就把一个人啃得只剩下骨头渣子。”

“这里也有一百只饿了好几天的小野猫……等一下,它们冲出来会先闻到你吃烤鱼时候沾染的鱼腥味,然后扑进池子里,吃光池子里所有的鱼苗,紧接着就开始撕咬你的大腿,肚子,屁股……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具骷髅架子,这八个小时会很漫长,就像我度过的这八年一样漫长!”

李静看着那些绿油油的眼睛慢慢从铁笼子里走了出来,现出一只只骨瘦如柴,面目狰狞的野猫,登时面色一白,身子剧烈颤抖着,却无法挪动半分。

“我知道你很讨厌猫身上的臊味,但很抱歉,时间有限,我来不及给它们洗澡了,你就忍耐一下,跟它们一起洗洗吧……”海生冷笑一声,眼神冰寒地扔下一句,走到地下室门口,关掉灯光,带上房门。

在房门最后一丝缝隙完全闭合的瞬间,地下室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凄厉又凶恶,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海生心里却只有畅快,端起桌上那个属于自己的红酒杯,坐到藤椅上,摁下收音机的播放键,顺手拿起茶几上那本长弓难鸣的小说《死亡五线谱》,一面听着音乐,喝着红酒,一面翻看着小说,感叹道,“八年的苦难就此结束,劳苦人民终于站起来了……万岁!”

便在这时,木屋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而开,司马北和光头小五闯了进来!

海生懒懒地抬眼瞟了司马北和光头小五一下,脸上一丝惊讶的神情都没有,依旧抿着红酒,翻阅着小说。

司马北瞥见海生手里的小说,又看了看打开的壁柜里那个红盖子棕色玻璃药瓶,双眼一眯,拦下想要冲过去大展拳脚的光头小五,轻声叹道,“不用白费劲了,结局已经注定。”

光头小五怔了怔,满脸疑惑道,“什么意思?”

司马北指了指那个红盖子药瓶,淡淡道,“death……后面那个英文不认识,但我认得death这个词,是死亡的意思,所以那瓶东西肯定不是什么美味的酒水。”

“death Staff……这里的staff不是职员的意思,而是五线谱。”海生轻轻翻了一页小说,一脸淡然地说道,“这是海外某个制药厂的名字,他们是专门给那些死囚犯制造毒药的,有些毒药只是麻醉囚犯方便逼供或者惩罚,有些则是直接结束囚犯的性命,桌上那瓶里面装的是euthanasia,翻译一下,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安乐死。”

光头小五长长地噢了一声,眨了眨眼睛道,“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处的,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读书当然有用,”海生冷笑着地回了一句,“听说当初长弓难鸣写下这本死亡五线谱,就是因为读了一张death Staff制药厂某种药物的说明书……”

“瞎扯!”司马北翻了一个白眼,瘪着嘴道,“那糟老头子之所以会写这本书,是因为去了一家音乐厅听演奏会,结果在节目表演到一半的时候被人发现没买票溜进去的,所以回去就写了这么一本小说。难道你不觉得书里面那个维多利亚音乐厅实在太倒霉了一些吗,因为各种不可抗的缘故一直开不了业,好不容易痛下血本搞了一个交响乐演奏会,却又闹出了人命,极其不详!”

海生微微一愣,眼角抽搐几下道,“你是说……这本书只是长弓难鸣为了报复那个音乐厅才写的?”

司马北摸了摸鼻子道,“我知道一般人都很难相信,但这确是事实,那糟老头子记仇得很,心眼极小,但凡得罪过他的,都会成为他书里的角色……那种一出场就领盒饭的角色,而且死状特别恐怖。”

海生狐疑地盯着司马北道,“你怎么知道的?”

司马北轻叹一声,“我有个朋友,是长弓难鸣的学生……并非现在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而是那种以师徒相称的关系,常年跟在他的身边,就是那糟老头子放个屁,我朋友都能闻出他中午吃了些啥……”

“闻屁不健康,而且埋汰,”光头小五忽然插话道,“以后让你朋友戒掉这个爱好,如果想知道他老师中午吃了啥,可以多买些酒,把他老师灌吐了,不就啥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司马北白了光头小五一眼,没好气道,“现在是纠结我朋友闻屁健康不健康的时候吗,不会说话就别乱打岔,纯粹管小姨子叫姐姐,没话硬聊……”侧脸看向海生,语气严肃地问了一句,“你要死,我不拦,但你得告诉我李静在哪儿。”

海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司马北的话,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黑血,面色惨白地说道,“刚才是你们俩在林子里吧……我虽然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能逃脱,但没有想到你能这么快赶过来,而且还是带着小五一起来的,看样子你这个一鸣社大侦探的确不是那些跟踪偷拍婚外情的私家侦探能相提并论的,还真有两把刷子。”

司马北身子一僵,余光扫向屋内四周,试着推断出李静可能被藏在哪里,脸上却是装扮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瞪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鸣社的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