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萧庆书之后,李长庚又开始了打铁生涯,不过没几天,新科状元沈青云回来了,一个传奇一般的男人。
可谓载誉而归!
沈青云是前任府君沈文涛之子,与童英雄、童英兰、萧庆书三人被称为坤阳四杰。
与其他三人不同,沈青云的天赋不在武道,而在于儒道,年纪青青就成了君子境界,五年前被沈文涛送去京城求学,更是于不久前的恩科被虞帝钦点为状元。
按理说,沈青云应该会和赵稳一样留在京城发展,走内阁之路,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沈青云谢绝了虞帝的封赏,自愿要求回坤阳任职,理由是坤阳郡养育了他,如今遭旱灾,他应该回到坤阳,尽一份心力。
这理由让虞帝无法拒绝,当场大赞沈青云勿忘在莒。
相比之下就显得同样出自坤阳的赵稳没良心,不知被多少人暗戳脊梁骨。
李长庚为“好兄弟”默哀一瞬,接着继续打铁,不管沈青云是为建设故乡回来,还是另有目的,李长庚作为大宗师,如今都有资格高高挂起、置身事外的底气。
两天后,裴子儒召集众多官员齐聚府衙。
李长庚首次见到了沈青云。
仪表堂堂,儒雅随和,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样子。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他的官袍上,一袭绯色官袍,配银鱼袋,这是六品官员以上才有的官服。
李长庚有点吃惊,按照旧例科举前三甲也就授予正八品的翰林院编修,出京城官升一级,也应该就是正七品,但如今却是正四品。
七品与四品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沈青云这一步迈的着实有些大,确实不得不让人深思。
沈青云拿出官印,任职督邮,主管纠察属县、监管本郡官民,算是李长庚的顶头上司。
李长庚率先见礼,刘行走,林行走等人随后附和。
“见过李宗师!”沈青云回礼。
裴子儒坐在上首,和蔼笑道:“青云本就出自坤阳,这次回归坤阳,就是为了抗击旱情,稳定灾民,尔等定要好好配合,切勿懈怠。”
“喏!”
李长庚声音喊的最大声,因为他知道,裴子儒的话是对他说的。
出了府衙,刘行走等几人凑在李长庚身边。
“头儿,府君大人是什么意思?”
李长庚:“字面上的意思。”
林行走:“不是反话?”
李长庚笑道:“你们认为这沈青云回坤阳的目的是什么?”
陈行走恍然:“沈青云是前任府君的独子,他回来应该与前任府君之死有关,所以府君大人想放任沈青云去闹。”
“这话我可没说过。”李长庚话音刚落,一步迈出,就如缩地成寸,人已经消失在府衙门前。
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浑身一颤,异口同声道:“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听到。”然后齐齐露出“你懂”的笑容。
府衙内,裴子儒发出一声轻笑,满意的端起新泡龙井。
……
回到小院,李长庚继续打铁。
翌日一早,绣娘就来禀告:“沈青云来访。”
李长庚出门迎接沈青云,看着他身后小斯手里的礼盒,李长庚眼神一亮,这是五百年灵药,这气息李长庚太熟悉了。
沈青云拱手:“李大人,在下冒昧拜访,如有打扰,还请包涵。”
“哪里哪里,应该是下官亲自登门拜访沈大人才是。”客套一句,李长庚将沈青云引进客厅,“绣娘,还不看茶,就把府君法人赏赐的龙井泡上。”
“是!”绣娘盈盈一礼,像极了一个听话的贴身侍女,不过在转身之际,在身青云脸上多留了一刻。
李长庚捕捉到这个细节,眼神微微一眯,心中略有所思。
这时,沈青云率先开口,本来李长庚以为沈青云是来要权的,虽然沈青云是李长庚的上官,有指挥中捕快、行走之权,但李长庚是大宗师,若李长庚不松口,可没几个人会买沈青云的账。
但让李长庚诧异的是,沈青云开口便道:“在下听人说:李大人来坤阳城做行走还是先父任命的?”
李长庚微微错愕之后,露出缅怀之色,良久之后方才颔首说道:“是啊,当初若没有沈老大人的提拔,也不会有我的今日。”
“既然李大人承了我父亲的情,不知可愿回报一二?”
李长庚当即承诺:“沈老大人的提拔之恩,我毕生不忘,本该以身想报,万死不辞,只是……老大人故去,我只能铭记这份恩情,等百年之后见到沈老大人,在行报答。”
噗!!!
沈青云一口茶喷了出来,他都做好给李长庚提要求的准备了,却不料李长庚说要死后去找他爹报答。
难道不应该他这个做儿子的继承吗?
这不按照套路来啊。
“呵呵,开个玩笑,沈大人作为沈老大人的独子,一切自然由沈大人继承,沈大人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就是,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竭力而为。”李长庚之前那番话,就是告诉沈青云不要提过分的要求,不然提拔之情就只能等自己死后去阴间报答了。
沈青云心中愤恨,差点就要爆发,但他为了查清父亲身死的真相,他只好强笑道:“在下此来,只想打听一件事情。”
“请讲。”
“我父亲究竟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李长庚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坚定,或者说是疯狂,这是想为父报仇疯魔了啊。他心中叹息一声,饶师叔死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这一刻,李长庚对沈青云有了同病相怜之感,于是,李长庚端起茶杯嘬了一口:“我今日出门的时候被一块石头阻了去路,沈大人猜我是怎样处理的?”
沈青云仰头,盯着屋顶看了许久,才重新回归平静,对李长庚拱手:“我懂了!”
李长庚同样拱手,对门外偷听的绣娘喊道:“绣娘,替我送送沈大人。”
……
自沈青云来拜访之后,李长庚就不再去衙门点卯,而是将权利都交给了对方,就让他去查,去闹。
这是李长庚与裴子儒的默契。
一连半年,李长庚都没出院子,一心锤铁,终于又炼出两颗铁精。
正准备开始第四次提炼,绣娘就风风火火冲进来,告诉他一个让惊掉他下巴的消息。
一个名叫陈胜的武夫造反了。
“陈胜?何许人啊?”
李长庚没听说过叫陈胜的高手。
“就是个武馆馆主,修为低的很。”通过绣娘的讲述,李长庚才了解始末。
陈胜是濮阳县的一位明劲圆满武者,开了一家武馆,收徒传艺。他有个女儿,小名芸娘,生的花容月貌,楚楚动人,本来养在深闺倒也没什么,只是旱灾迁移的时候被濮阳县尊吴广瞧见了。
吴广便想纳芸娘做小妾。
濮阳县所有人都知道吴广不仅是个贪花好色之徒,而且还极其变态,陈胜哪能让女儿跳进火坑,直接回绝了吴广。
吴广顾及陈胜实力,不好强来,当时并未发作。
直到不久前,吴广拉拢了一位暗劲高手做客卿,有暗劲高手做打手的吴广又打起了芸娘的主意。
只是陈胜把县里没人要的孩子都带回武馆,名义上收做弟子,其实都是当做自己的孩子养的,实力雄厚,就算暗劲高手也不好轻动。
吴广一边让人假扮劫匪,绑架了陈胜的弟子,指明让陈胜去赎人,实则让暗劲高手一旁埋伏,欲要害了陈胜性命。
另一边则是派人虏了芸娘。
本来这事不会再出现意外,可任谁也没想到吴广练了一门异术,唤做《腹中吞剑丸》,其实就是炼一颗剑丸吞入腹中,平时用气血温养,关键时候吐出,化作剑光杀人。
只是催动剑丸耗费气血甚多,多用会榨干精血,减少寿命,所以陈胜才一直没用。
但是被暗劲高手逼的没退路了,就算剑丸弊病很大,也不得不用。
于是,那暗劲高手栽了。
陈胜回到武馆,知道女儿被虏走了,他一猜就知道是吴广干的好事,一想到今日差点身死,心中火气上涌,直接就带着上百门人闯进了县衙,正好看见吴广在对芸娘施暴。
当时看着芸娘身上一片狼藉,陈胜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后果,直接就将吴广给杀了。
出气之后,陈胜也冷静下来了,知道闯了泼天大祸。
在虞国,杀害朝廷命官是要抄家灭族的,但事已至此,只好带着门人弟子逃命。
有剑丸之术,数股捉拿的捕快都无功而返。
但朝廷终究势大,还是以数倍兵力将陈胜等人包围了起来。
地点说来也巧,正是李长庚领悟剑意的坐云峰。
只是坐云峰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再加上顾及陈胜的剑丸,没人愿意冲上去,现在尚处于对峙之势。
听完绣娘讲述,李长庚呵呵一笑,陈胜杀官这事儿其实也就是个强取豪夺,仗势欺人罢了,这种事情到处都是,李长庚自己不也被曲元霞夺了地髓液吗。
所以听完也就一乐罢了。
不过陈胜的剑丸之术李长庚倒是起了几分兴趣,能以明劲杀暗劲,越级而战,就算有些后患也是了不得的手段。
李长庚心念一起,便掐手推算,自从领悟剑意之后,梅花易数愈加玄妙起来。
在他识海中,命运线相互纠缠、演变,得出最大的可能性。
数个呼吸后,李长庚而这次推算的结果便是——剑丸之法会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