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看着虚掩的房门,他心里明白,不出意外的话,一会父母就会呼唤他出去。
果然,过去十几分钟,客厅传来父亲的呼唤声。
“冬生,快来客厅一下,为父有要事相商。”
“来了,父亲大人。”
冬生应道,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随意地坐在空着的沙发上。
见他在沙发坐定,刘父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小竹子的事,关于你的建议,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
闻言,小竹子的脸上浮现笑容,看向哥哥的目光中露出感激之色。
“不过,具体时间和安排,需要听我和你妈的话。”刘父看向小竹子,一改平日的诙谐幽默,表情正经地说道,“而且,最后若是白马寺不愿意让你留下来修持佛法,你必须跟我们回家。听到没?”
看着父亲认真严肃的模样,小竹子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刘父也觉得没必要一直啰嗦唠叨。
目光扫过自己的两个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原本冬生踏入修行界,就让我始料未及,没曾想如今小竹子也成为修士。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我和燕子对修行之事涉及尚浅,不能给你们提供帮助,以后就只能靠你们兄弟两个相互帮扶,如果遇上不能解决的麻烦,记得去镇上寻你爷爷。”
闻言,冬生和小竹子都看着刘父认真地颔首回应。
小竹子的事情结束,刘家夫妻由于今天下午是请假的缘故,晚上还要返回工厂加班。
由于冬生今天不会在出门,小竹子便没有跟随父母一同离去。
随口叮嘱几句,让两兄弟记得按时吃饭,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夫妻俩便换上衣服匆匆离去。
……
父母离去后,冬生本想和小弟聊上几句,这小子居然以修行为理由,径直返回了自己房间,看着他对修为如此认真的模样。
冬生心底暗自叹息,曾经天天围着自己屁股转的小孩子,一夜之间竟判若两人,也许踏入修行提前开悟,并非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小竹子居然劝说他加紧修炼,明明只有三重天的修为,还天天摸鱼划水。
对此,冬生心里很是不解,小竹子有他心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感知和探查他人修为,这一点冬生是知道的,但是他的修为早就突破到四重天了,为什么小竹子会认为他还在三重天呢?
对于这一点,冬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冬生的性子就是这样,想不通的事情,他不会过分去纠结,随即便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继续享受他的假期。
第二天,冬生也从父母那里知道寒假的旅游计划。
根据刘父的安排,他们会先去青城山游玩两天,随后直接坐车去省会。
然后在省会有直达洛都的火车,白马寺就在洛都。
随后他们一家人便可以在洛都玩上几天,毕竟洛都也是一处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旅游景点。
一家人对于刘父的安排并无异议,只等夫妻俩的假条批下来,就能起程出发,
很快两天后,冬生爸妈所在的工厂就将两人的请假条审批通过,假期时长为十五天,这么长的假期,恐怕已经踩在领导崩溃的边缘。
不过,冬生能感觉出来,父亲对于弟弟前往白马寺是否能留下来这件事情,可能心里已经有几分预感,所以才会多请几天假,希望再多陪弟弟一段时间。
再说,连冬生都能察觉到,更别说拥有他心通的小竹子,所以对于父母的安排,两兄弟都是言听计从并未多言。
随后,一家人便开始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为几天后的旅行做准备。
原本这场旅行,冬生是邀请过李方禺和庞黑娃一起的,奈何一个提前跑去外省,一个在修行上被打击到,最近都陷入苦修之中。
与庞黑娃通过电话后,接电话的是庞黑娃的哥哥:庞老师。
两人简单寒暄过后,冬生问起庞黑娃的近况,庞老师便告诉他,庞黑娃已经返回镇上,最近都跟着庞父前往莽山一边执行任务,一边打磨自身修为。
对此,庞老师还颇为感慨,没想到往日对修行不曾重视的小弟,居然会突然开窍,刻苦认真地修炼,并且主动请缨,要随庞父一同执行任务。
庞老师还问冬生知不知道原因,冬生矢口否认,只说可能是黑娃最近一直卡在三重天的缘故,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冬生叹口气,没想到庞黑娃居然对超越李大少的直面如此之深。
莽山山脉冬生知道,因为他从小就在那里长大。不过,直到他踏入修为,都只是在莽山山脉的边缘游荡,从未踏入过其外圈和内圈。
既然是庞父出任务,恐怕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边缘山脉,只怕最少都会踏进外圈。
对于此事,冬生只能在心里祈祷,愿老天爷保佑黑娃和庞叔,保佑他们能够顺利回来。
几日后的早上,天色麻亮,晨雾弥漫。
冬生背着书包站在楼梯的平台上,看着父亲用钥匙将家门反锁。
一家人离开楼栋,乘着晨雾,呼吸着略带潮湿的空气,走出小区。
刘父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轰隆一声,出租车载着兴奋的一家人驶向火车站。
哪怕是清晨火车站的氛围仍旧人声鼎沸,刚下车,冬生就瞧见售票厅里面长长的队伍。
不过,还好刘父未雨绸缪,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于是他在昨天便提前来火车站订好票。一家人背着行李,手里拿着火车票,在经过排队检票后,终于走进火车站。
这是冬生第一次坐火车,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事物,就算他和小竹子是修行者,有些超越常人的心境,此刻也难免心底浮现阵阵兴奋之意。
两兄弟露出好奇的目光,在火车站里四下的打量。
当然,火车站并不是游玩的地方,两兄弟看了一会,便已习以为常,跟随在父母身边,等待着火车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车站内响起提示音,他们即将搭乘的火车开始检票。两兄弟跟随在父母的身边,顺着拥挤的人流,缓慢地走向检票口。
工作人员将检过的票递给冬生,他抬手接过,走向通往月台的通道,身后传来刘父的呼唤。
“冬生,等我们一下。”
闻言,冬生便站定在旁边,等待着父母和弟弟通过检票口。
刘父带着妻子和小儿子通过检票口,来到冬生旁边,一家人这才走入通往月台的通道内。
刘父本来还想提醒儿子,火车站鱼龙混杂,有很多人贩子混在里面,你只是一个初中生,很容易被他们盯上,一定要跟紧在大人身边。
然而,他忽然发现,冬生虽然是初中生,但是身高已经远远超过他,刘父预估怕是有接近一米八。
特别是这小子身材也特别强壮,平日里没发觉,那胳膊肘子都快比他大腿粗了。
刘父心底暗叹,不愧是体修,这要是拿出去说才十三岁,怕是会被骂不要脸。刚才那位检票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多看冬生几眼,确认自己手里拿的是学生票。
刘父思来想去,无奈发现原来他和妻子才是最需要保护的,这两小子除去还未成年,似乎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冬生和小竹子对视一眼,他们都发觉父亲的举止怪异,特别是那张脸,一直处于阴晴不定的状态。
两兄弟很是费解,父亲为何刚过检票口,怎么就面色大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正当冬生向出声询问时,却被母亲用眼神阻止。
燕子凑到两个孩子耳边,笑道,“不用管你们爸,他现在正处于一个父亲的自我怀疑中,过一会就好了。”
见母亲发话,两人只好默默应下,不再过问。
来到月台上,按照地标,一家人找到所属的车厢,火车还未到,月台上已经排起长队。
以前冬生都只是在电脑上看过火车,虽然有过了解,但当他真正看到绿皮火车在轰隆声中驶入月台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难掩兴奋之色。
和他有同样表情的还有小竹子,作为第一次近距离观看钢铁巨兽的孩子,他的兴奋溢于言表。
盯着这条绿色的钢铁巨兽,冬生忽然突发奇想,如果火车向他正面撞来,以他现在的修为,有没有可能抵住?
当然,他只是想一想而已,还没有傻到真去试试,如今他的“皮筋肌肉骨”浑然无漏,身体的防御力已经堪比金铁。之前冬生就尝试过,他可以用两根指头轻易夹断钢筋。
但是,他的五脏六腑只是刚开始锤炼,而且最关键的是,上三重的灵台都未开,就算身体抗住,五脏六腑勉强抗下,脑子也扛不住。
有时候,冬生会有一种既视感,总觉得炼体士真的人如其名,以武入道,汲取天地万物,熔炼锻造己身,以达到超越万物,金刚不坏的境界。
或者,这就是术士嫌弃武者的原因吧,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是一位又臭又硬,打半天还活泼乱跳的奇葩。
发散着思维,冬生跟在家人身边,顺着排队的人群,走入绿皮火车的车厢里面。
烟味、汗味、泡面味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迎面向冬生扑来,对此冬生只是皱了皱眉头,小竹子则是有些受不了地捂住口鼻。
眼尖的冬生瞥见这小子指缝里有流光闪过,肯定是在使用佛门净化神通。
心底隐隐有些羡慕,心道:果然还是术士舒服,总会有想不到的术法供其使用,不像他们炼体士,只能硬抗。
走过拥挤的过道,一家人总算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座位上坐下,一家人相对而坐,正好把一组的四个位置占满。
父母坐在冬生和小竹子对面,冬生拉开座位旁的窗户,他的鼻子这才稍微好受点。
随着,全部的旅客登上火车,片刻后,绿皮火车的车门缓缓关闭。
火车发动,如同稍作休憩的巨兽,拖着臃肿庞大的身躯,逐渐驶离月台,带着一家人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进发。
……
习惯后,冬生觉得,坐火车除开是不一样的交通工具以外,和自己回镇子搭乘的班车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样的人满为患,一样的充满各种难闻的味道。
对面,冬生的父母已经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作为常人的他们,本就没有冬生和小竹子旺盛的精力,早起一阵奔波劳累,坐上火车没过一会,便被困意缠绕。
身旁的小老弟,因为小孩子身材瘦小,小竹子直接盘腿坐在硬座上,已经进入深度修行之中。
“真是天赋妖孽,又勤奋努力啊。”
冬生低声感慨一句。
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从小窗口吹进来的风,带来旷野的气息,随着火车逐渐驶离城市。
冬生所熟悉的景象展露在他的眼底,连绵不断的山林,分割整齐的田地,以及偶尔出现的村落。
冬生忽然有些想念那个小老头了,不知道这会爷爷会在干啥,会想念他许久未见的孙儿吗?
……
乌木村居委会,活动中心的茶馆。
刘老汉嘴里叼着一根云烟,他抿嘴微吸,云烟上闪过一丝赤色,随后便无火自燃。
老头儿深吸一口,舒坦地突出一阵烟雾,眼睛正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扑克。
“一对三。”
“王炸!”
“你有病啊!李铁柱!”
刘老汉皱眉,一脸怒气地瞪向对面。
在刘老汉的对面,李铁柱身上缠满绷带,面色虚弱,脸颊上却带着一丝兴奋的红色,“老子炸的就是你!”
“不玩了!”
吼了一嗓子,刘老汉直接将手里的一把烂牌扔进牌堆里,踹起手臂,抽着烟,似乎在生闷气。
“不玩就不玩。”
李铁柱自然不会让着对方,强硬地回了一句,也将自己手里的牌也扔进牌堆里。
两人似乎准备相互生闷气,一直僵持下去。
牌桌另外一边,作为地主的董老头,看了眼手里的牌,四个二加四个尖,以及一把大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默默地和坐在旁边的李铁林对视一眼。
李铁林作为术士,只是悄悄用“念”扫了下牌堆,便知道大哥和刘老汉在搞什么鬼。
“要不,我们重来一把?”
作为和事佬的董老头提议道。
“嗯……,我没意见。”刘老汉瞥了眼李铁柱,用鼻音回道。
“大哥,我觉得可以。”李铁林赶紧向大哥说道,为其找个台阶。
“行吧。”李铁柱说道,老人脸上是勉为其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