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君雅死死咬着牙。
生生受了这盆脏水。
谁让她生下两个女儿,谁让她母亲换走人家儿子。
都是报应!
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她如今能做的。
只能是尽快解决这些麻烦。
齐老爷子听着两个儿媳争执,缓缓闭上了眼。
白琼芝话里话外,都在把责任推给乔君雅。
可齐老爷子心里很清楚,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他的责任才是最大的。二十年前,白琼芝发现两个孩子被掉换。做主将错就错,不让两家把孩子换回去的是他。五年前,齐梦琳设计陷害齐梦妍,做主放弃齐梦妍,牺牲齐梦妍保全齐家名声的还是他。
所有错事的源头都是因为他。
他作为齐家的一把手,齐文池和齐梦琳前后脚出事之前,他在京圈的名声地位都是极高的。尽管心里清楚是他自己的责任,可要他如何能拉下脸来承认一切都是他的错?
身居高位久了。
实在放不下身段。
齐老爷子闭着眼躺在床上。
态度很明确。
默许了乔君雅方才和白琼芝的争辩结论。
他挥了挥手。
所有人从病房退了出去。
齐文池和齐梦琳都等在病房外。
乔君雅被白琼芝冷嘲热讽了一番,心里憋了滔天大火。从病房里出来,却瞧见养子和亲女儿都围着老二一家。心里的憋屈和怒火,一瞬间全都顶到脑子里。
她和丈夫费心费力养大的儿子。
最终还是和亲爹亲娘最亲。
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眼瞧着也彻底成了别人家的。
如何不气?
如何不怨?
如何不委屈?
乔君雅怒气冲冲地朝着齐梦琳走去。
齐梦琳挽着白琼芝的胳膊,狐疑地看向乔君雅:“大伯母,您这是……啊……”
她话没说完。
乔君雅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齐梦琳没想到乔君雅会突然动手,避之不及,生生受了这一巴掌。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尖锐:“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白琼芝忙护着齐梦琳,对乔君雅怒目而视:“大嫂,你有话好好说,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她是我生的,我想打便打了。”乔君雅怒不可遏:“我再和你说一遍,当年的事,我确不知情。因为那件事,我对你,对文驰,都已经足够容忍。这丫头既养在你膝下,你就该好生教育。若非你处处纵容溺爱,她会有胆子做出那些事?你别在这跟我装无辜,装母女情深,好像多疼爱她一般。父母之爱子,应当为之计深远。你把这丫头当个趣儿,养得这般骄纵,我此前可曾责备过你一句?你方才在病房里说了,她是我生的。她做错事,我打她,她就该受着。你,没资格置喙。”
二十年了。
乔君雅处处让着白琼芝。
是真真憋恨了。
早知今日。
她就该早些管教齐梦琳!
白琼芝见惯了乔君雅处处隐忍退让的摸样。
突然这般强势。
怼得她说不出话来。
脸上脖子上都红透了。
呼吸急促。
嘴唇动了几次。
却又无从反驳。
齐梦琳给她顺着气:“妈,您别生气,我知道您对我最好了。大伯母说得对,我是她生的。她要打我,我受着就是了,您千万别气着自己。”
白琼芝握着她的手:“梦琳,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妈妈是把你当亲女儿养大,从来没想过拿你打发时间。”
“我知道的。”
齐梦琳说着眼眶彻底红了。
白琼芝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疼不疼啊?”
齐梦琳委屈摇头。
眼泪更加汹涌。
这一幕于乔君雅而言,不亚于雪上加霜。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齐梦琳是一个字都没听下去。
养废了!
早都养废了!
晚了!
一切都晚了!
乔君雅双眸中滑下泪来。
齐梦琳还非要火上浇油地刺激她:“大伯母,您打够了吗?我妈身体不好,您要是发作够了,我先陪我妈回去休息了。”
乔君雅气得头晕目眩。
齐珩忙从身后扶住她。
深深看了眼齐梦琳。
同样头疼欲裂。
齐梦琳扶着白琼芝离开。
齐文池一言不发地跟着走了。
病房外一瞬间只剩下齐珩和乔君雅夫妻二人。
乔君雅后悔莫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年就不该听父亲的。早把孩子换回来,让一切回到本来的样子,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两个孩子是乔君雅的母亲调换的。
将错就错是齐老爷子拍板定下的。
齐老爷子错了,齐珩心怀愧疚。
乔君雅的母亲错了,乔君雅心下难堪。
夫妻俩此前从未因这件事彼此争执。
这一次,实在是祸事惹得太大了。
齐珩只得安抚妻子:“无论怎么说,梦妍那孩子还活着便是天大的好事。她骨子里流着齐家的血,心底再有怨恨,到底是齐家的人。换了张脸,芯子是换不了的。你是她母亲,你先约她谈谈,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你和弟妹最近都守在医院,公司天翻地覆,我和二弟力不从心。如果梦妍肯收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事已至此。
乔君雅只能尽力一试。
……
慕少煊不到下班点就从集团离开。
去了趟医院。
转而便回了自己的公寓。
褚悦和褚暄儿一整日都没有出门,食材是叫跑腿送来的。
慕少煊回来时,褚悦正在厨房做饭,褚暄儿在客厅里画画。
她以前就喜欢涂涂画画。
不过没有专业的学过。
就是买些水彩笔,随手一画。
自从那日在御景名邸,秦懿轩给她画过画像后,她就对人物画很感兴趣。依旧还是用水彩笔,却已经能描绘出一家三口的形态。
化作很有神。
瞧着是极有天赋的。
慕少煊在她身后坐下:“喧儿画得真好。”
褚暄儿手里握着笔,转头看了眼,甜甜地说道:“爸爸回来了。”
“嗯。”慕少煊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喧儿很喜欢画画?”
褚暄儿点点头。
每次看到褚暄儿,慕少煊心里都特别宁静:“等过段时间,爸爸妈妈给你请位老师。喧儿喜欢,我们就好好画。”
褚暄儿旋身看着他:“爸爸,我能不能和哥哥一起学画画?”
哥哥?
秦懿轩吧。
他闺女儿怎么那么喜欢和那小子玩儿?
慕少煊头疼,又不好打击小姑娘的兴致,只能勉强笑道:“好,回头爸爸给你秦伯伯打电话,问问哥哥在哪里学画画。等外面的骗子都被警察叔叔抓走,爸爸就送喧儿和哥哥一起去学画画。”
“谢谢爸爸。”
小姑娘说罢。
贴过来垫着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