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苒下意识地低下头。
空气陷入1种诡异难言的沉默。
聂箫鸣看着她头顶的发旋,静静等着她的回应。
气氛忽而变得很奇怪。
良久。
之后。
段书苒好似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低低了应了1声:“好,好啊。”
那声音很弱。
听在聂箫鸣的耳中,却如雷贯耳。
他说以后做饭给她吃。
她说好!
这说明什么?
是否说明她接受他的追求了?
聂箫鸣放下筷子,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激动到颤抖:“苒苒,你刚才说什么?再说1遍,好吗?我没听清。”
段书苒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鼓足勇气说道:“我说,好,我很期待你的手艺。”
聂箫鸣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强势地转而握住她的手心:“苒苒……”
感受着他掌心的热度与热汗。
段书苒双颊烧红。
但这1次她没有逃避,没有低下头,而是羞涩地与他对视。
4目相撞。
复杂的情愫在其间涌动流转。
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可那无形中的悸动与暧昧,却是藏都藏不住。
有时候,眼神比言语更能传递内心最真实的情愫。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此时接近晚上7点半。
夕阳早已落下,天地都蒙着1层灰蒙蒙的薄纱,夜色正在悄无声息地吞没大地。
职工宿舍年代久远。
虽时常维护翻新,但室内装修风格还是偏8十年代了些。
餐厅头顶的光线十分昏黄。
大部分的家具都是黄色的。
甚至还有1方不知何时遗留下来的老式唱片机。
时间好似变得很缓很慢。
昏黄灯光流淌着。
1切都显得隐隐绰绰。
好似没了骨头般温柔。
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段书苒感觉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越来越烫,有些隐隐的发麻。鼻息间缭绕着面条和食物的香味,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吃面吧,1会儿该不能吃了。”
“嗯,好。”
握了她的手那样久。
聂上将自觉尴尬冒昧,正义凛然的1张脸同样红了个透。
两人就像是千千万万刚刚互通心意的小情侣那般,还没找到1个舒适的,属于彼此的相处模式。
段书苒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温柔知礼,博学广识,不卑不亢,活泼却并不跳脱。
聂箫鸣第1次动了心,铁汉柔情,不知所措。分明心里无限想要靠近她,疯狂地想要与她亲近。偏偏又不知道如何把握尺寸?生怕吓到她,生怕惹她生气。
为缓解内心的忐忑。
聂箫鸣低头吃面。
刚才两人执手相看了十来分钟,面条膨胀了许多。原本煮了刚好够两人吃的分量,坨了之后量大了许多,有种越吃越多的错觉。
段书苒吃了自己碗里的面后便放下了筷子。
聂箫鸣在部队上习惯了,从不剩饭。
职业军人。
即便不出任务,每天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运动量很大,饭量也很大。
段书苒以为的两个人的分量,和聂箫鸣的饭量完全不同。
她原本还想着,坨了变多吃不掉太浪费了。
不曾想聂箫鸣全都吃完了。
还颇有几分意犹未尽。
段书苒第1次深刻的感受到,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饭量差!
居然可以差那么多?
可父亲、表哥、爷爷、姥爷,他们的饭量好像都没有这么大。
还别说。
聂将军看起来挺好养活的!
聂箫鸣察觉到她盯着他看,还笑得特别灿烂,疑惑道:“怎么了?”
段书苒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传说中不1样。”
聂箫鸣1笑:“传说中什么样?”
段书苒沉默了。
传说中……
军功彪炳,杀人如麻,冷面无情。
就差传他青面獠牙,其貌不扬,凶神恶煞了!
若是没见过他本人,谁敢相信聂将军居然生得1张这么好看的脸?
果然传闻误我。
段书苒想起外界关于他的那些形容词,1个也没敢说,打马虎眼道:“就说你很厉害,不近人情。”
聂箫鸣知道她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两个词。
不过父亲有1句话他深以为然。
千万不要试图在任何事情上和媳妇儿争辩。
输了是输了。
赢了也是输了。
聂上将没有搭话,站起身开始收拾桌面。
段书苒紧跟着站起来:“我来吧。”
“我来。”聂箫鸣十足霸道:“你做饭了,应该我洗碗。”
在自己住的宿舍,段书苒怎么能让他洗?去抢他手里的碗:“不行不行,还是我来。”
“我来。”
“我来。”
“……”
两人争来争去。
碗倒是命大没碎。
彼此的手不知怎的抓在了1起。
室内霎时安静了下来。
聂箫鸣的大掌抓着她的小手。
她的小手捏着碗的边缘。
聂箫鸣只好松开她。
段书苒低着头红着脸抱着碗进了厨房。
聂箫鸣嘴角勾起,端起桌上的砂锅紧跟着进去了。
段书苒站在洗菜池前洗碗。
聂箫鸣贴过去把锅放在洗菜池旁。
两人贴得很近很近。
段书苒的手在水池里,滑腻腻的洗洁精融化在水里,激起许多泡泡。
聂箫鸣放下锅却没有出去。
就那么腰背笔直地立在1旁。
直勾勾盯着正在洗碗的段书苒。
活像来监工的。
段书苒出国前碗都不会洗,出国后慢慢就学会了。洗碗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多洗几次就明白了。
可被人盯着洗还是头1回。
关键这人的眼神太过炙热。
段书苒浑身不自在。
她在水池里放了水,放了洗洁精。准备先用洗洁精洗1遍,之后用清水冲洗,正常流程就是这般。用洗洁精洗过的碗筷先放在洗手池的边缘位置上,全部洗完后1个1个用清水冲洗。由于某人的眼神太过炙热,段书苒过度紧张。先将1个碗放在1侧后,又洗了另1个碗叠上去。心神不宁,放歪了,两个碗接连跌回洗手池,激起水花1片。
聂箫鸣皱眉。
打开水龙头。
霸道地把段书苒的手从洗菜池里捞出来,对着清水冲干净,口吻好似在命令自己手下的兵:“你出去,我来。”
段书苒1愣。
这人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
她不动地方,聂箫鸣又道:“事实证明,你不会洗,我来。”
“不是……”段书苒还想解释什么。
聂箫鸣强势地又来了句:“要我抱你出去?”
段书苒猛地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自己走。”
段书苒毫不怀疑,这人说到是真的能做到。
忙不迭地抬脚往外走。
大约是太心慌。
又或许是方才激起的水溢出了洗手池,落在了地面上,脚下1滑,直直朝着聂箫鸣的方向栽了去。
聂箫鸣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温软香玉霎时撞了满怀。
她的下巴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疼得她倒吸了1口凉气。
聂箫鸣扶着她两侧的胳膊:“看来还是抱你出去比较稳妥。”
“那个……”
段书苒还没想好如何拒绝。
脚下1空。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迫使她下意识地环住聂箫鸣的脖子。
聂箫鸣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嘴角勾起:“嘴硬,身体倒诚实。”
段书苒百口莫辩:“我……”
嘴硬?
身体诚实?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从他说要给她做饭,她答应之后。段书苒明显感觉到某人的变化,而她自己也奇奇怪怪的,在他面前突然变得状况百出。家人们谁懂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聂箫鸣抱着她,动作颇为生硬。
就像是端了1盆花。
动作僵硬。
力量感倒是十成十的。
段书苒在他怀里,就好像没什么重量的小绿植,轻飘飘的。
走出厨房。
聂箫鸣把段书苒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段书苒的脸、耳朵、脖子,全都红透了。
聂箫鸣看她羞赧得不行,放下她便立刻拉开距离站直了腰,口吻依旧很严肃:“我去洗碗,你坐1会儿。”
段书苒尴尬笑笑。
聂箫鸣很快走进厨房。
洗了碗和锅。
收拾了洗手池,琉璃台,就连油烟机和瓷砖墙面都擦得亮堂堂的。
之后又拖了地。
整个厨房看起来焕然1新,活像请了专业家政。
他收拾好之后便从厨房出来了。
段书苒立刻从沙发上起身:“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帮我搬家还帮我洗碗,谢谢啊。”
聂箫鸣脸色不太好看,径直朝她走去。
说不清为什么。
段书苒突然有点怕他。
他直直走过来。
段书苒1步步朝后退。
碰到沙发还自动拐了弯。
直到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聂箫鸣1手撑在她头顶的墙面上,将她囿于墙面和他的胸膛之间。低头看着1脸慌乱的她,开口的嗓音中带着难言的蛊惑:“苒苒。”
段书苒心跳快到了极点,颤着声音应了声:“啊?”
聂箫鸣忽而抓住她的1只手,握在掌心里:“刚才吃面的时候,你算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段书苒倒是没有矫情。
她真的觉得他人不错。
可以试试看。
她点了点头:“嗯。”
聂箫鸣的声音再次从头顶落下:“既然我是你男朋友,搬家,洗碗,难道不是应该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
言外之意,不必道谢。
段书苒竟无法反驳。
猛地眨了眨眼。
比起花言巧语,实干派的男朋友果然更有男友力,更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