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去看看孩子的情况。”
对峙了一会,姜丰华眼神挪开,皱着眉冷冷发话。
“娘,我……”
余全礼看着赵玉梅就恨的牙痒,可余光瞄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又生出医者的不忍,这种感觉就像一颗心正架于冰火,无比煎熬。
余玖甜看着五舅父的样子心疼极了,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没办法左右大人们的抉择,只能紧紧的握着余全礼的手以示安慰。
“老五,你现在救的并不是胡心悦,而是为我们主持公道的村长。”
姜丰华望向余全礼,眼里是坚定和果决。
听闻这一句,余全礼面色松动了,整理好心情,终于迈腿走向胡心悦。
周昌盛眼底动容,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惩罚赵玉梅的决定是对的。
大是大非面前,余家向来是最清醒持重的那个,从不会因为个人恩怨,置大局于不顾,这也是他如此信任余家的原因。
“都是她害心悦成这样的,你一个人去,不准让她靠近心悦!”
胡心悦看见余全礼拉着余玖甜走向胡心悦,魔怔了一般,手脚并用着上前准备拉扯余玖甜。
余全忠眼疾手快,几步越过她,伸手将余玖甜抱进怀里护着。
众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赵玉梅又在发什么疯。
余全礼握了握拳,恨不得转身离开,可见姜丰华朝自己微微摇头,咬着牙继续走向胡心悦。
查看了孩子面色和粪便,他脸色完全阴沉下来,下意识望向余玖甜。
胡心悦暴下严重,粪便里还掺有脓血,确实是重则致命的毒食症。
他压根没有把握诊治。
赵玉梅将余全礼的面色看在眼里,心里瞬间慌了,眼神飘忽望向胡心悦。
不会的,她就喂了两口而已,心悦不会有事的。
赵玉梅不让自己靠近胡心悦,余玖甜也看不清她的情况,大眼为难的朝余全礼眨了眨。
余全礼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余玖甜,低声把胡心悦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余玖甜皱着小眉毛,听的极其认真,然后迅速的开始给余全礼说急救的法子。
“余家老五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啊,不是要给胡心悦诊病吗?怎么又和自己外甥女说起话来了?”
“我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像在商量医治胡心悦的法子。”
“你这么一说看着还真像这么回事,可是余家小丫头才三岁半,能懂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上次赵叔跟着余家上山挖土豆被毒蛇咬了,余家甜宝不仅知道蛇胆可以解蛇毒,还找到了解蛇毒的草药呢!”
“真的啊?这么玄乎?”
......
余全礼和余玖甜的互动被前面的村人听到,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压抑的议论声。
赵玉梅听着议论声,再看着余玖甜稚嫩的脸上因为专注救人而透出的老成,完全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险和得意。
她猜的果然没错,余玖甜这个丫头一定是个妖孽,不然怎么可能身中剧毒还能安然无恙的自己跑回来。
姜丰华听着村人的议论微微皱眉,眼神落到赵玉梅变幻莫测的脸上,隐隐觉得其中有鬼。
余全礼调动所有的注意力,将余玖甜说的穴位按顺序塞进脑子,眼底一寸一寸的变得铮亮,随后他就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将胡心悦抱到干净的位置躺下,开始施针。
一炷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中途余全礼先后又两次来到了余玖甜面前商量。
一开始胡心悦身下还是不时传来哗啦的泻肚声,随着余全礼施针渐密,泻肚声竟然停止了。
众人屏息又等了一会,胡心悦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喊叫,“娘,娘......”
赵玉梅连滚带爬的到了孩子面前,泪水啪啪直落,“心悦,你吓死娘了啊......”
眼见着余全礼将孩子身上的针退完,赵玉梅一把将胡心悦抱进了怀里,呜呜哭了一阵之后,她红着眼望向余玖甜,手哆嗦着指着,“你果然是个妖孽!
心悦成这样,都是被你害的!
这几天在祠堂,我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我们母女和余家感情深厚,可自从你来到余家,余家就开始处处憎恶我们母女。
明明那天我单独照顾你时并没有睡意,可是却莫名的陷入昏睡,最后因为你走丢的事,余家和我们母女彻底决裂,我才明白过来。
你就是个披着小孩皮肉的妖孽,你用你这张孩子的脸迷惑了余家,害的我们被关进祠堂,还差点让心悦丧命!”
说完她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的眼神,癫狂的笑了两声,“你们也不想想看,如果真的是我下毒把她丢进了山里,就凭她这年纪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熊肉想必大家都吃的很香吧?猛兽掌下大人都不一定全身而退,两个孩子能平安无事?
我看这个妖孽一定在熊肉里下了蛊,她就是想让全村都成为她的傀儡!
刚才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余全礼在我女儿身上扎针的穴位,都是这个妖孽教的!
她才三岁半呐,竟然医术在余全礼之上?
你们想想,这一切符合常理吗?”
赵玉梅的话就像在烧旺的炭火里泼了一瓢冷水,滋滋冒上来的烟雾立马迷了所有人的眼。
“赵玉梅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刚刚我也听到了,余家小丫头嘴巴里念叨的好像是什么穴位。”
“上次她这么快到速度找到解蛇毒的草药我就觉得玄乎,只当是这丫头聪明,赵玉梅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常识,三岁半的正常孩子还会尿裤裆呢,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对对,而且她竟然还发现了什么土豆,我们在大山住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什么土豆秧苗,而且还是还成片成片的长,现在想来太蹊跷了。”
“那......那我们吃的熊肉不会真的被动了手脚了吧?”
“熊肉是余家人送来的,他们为人一向不错,应该不至于吧?”
“那万一余家已经被余家小丫头迷了心智呢?”
......
人群里压抑的议论清晰的传进每个余家人的耳里,气的几兄弟浑身颤抖。
余全忠怀里的余玖甜大眼微沉,原来赵玉梅在这里等着她!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余家舅侄以德报怨救了你女儿,你竟然还恩将仇报满口喷粪,你小心天打五雷轰。”
余家人还没有所动作,张奶奶忍不住了,上前骂完赵玉梅又叉腰面向人群,“哎哎,我说你们长没长脑子,赵玉梅说这些话就是想报复余家人,你们竟然还添油加醋的传起讹来。
动脑子仔细想想看,甜宝丫头有没有做过伤害大家伙的事?
她发现新口粮,带着大家伙一起享福做错了?
还是赵叔被毒蛇咬,余家老五冒着危险救人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余家要不是害怕村长惹上不必要的官司,能委屈自己个救仇人?
我看你们就是生怕事不够多,今天怀疑了余家和甜宝丫头的,日后我看你们还有没有脸找余家老五帮忙看病抓药!”
张奶奶的话向一股子凌冽的清风,吹散迷烟,让不少人脑子瞬间清醒了一些。
但是还是有迷信的人仍在不甘的嘟囔,“那三岁半的孩子这么能耐,确实匪夷所思啊。”
姜丰华迅速的捕捉到说话的村人,冷冷说,“陈大娘,以后你们家有什么头疼脑热还是到城里另寻高明,我们家老五以后再也不会给你们家的人诊治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陈大娘突变的脸色,立马换了感激的眼神落向自己的老姐妹。
这些话她说出来和老姐妹说出来,抨击力度完全是两个效果。
赵玉梅哈哈狂笑了两声,指着张奶奶说,“看,连你也被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