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对于尾崎红叶的到来并没有多少的意外,不仅仅是因为书中展现的其他未来,更是因为他知道在如今的自己身上并没有对方想要的未来。
“太宰君,妾身想要离开港口黑手党。”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尾崎红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她自小在这个组织长大,被这个组织培育,被这个组织伤害,守护这个组织,现在她终于要走出这一片组织,去看看曾经那个人给自己描绘的未来。
太宰治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他看着前方的尾崎红叶,他本不应该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同意这样的离别,更何况黑手党的离开,一般只有永远的离开。
“好。”
坐在阴影里的少年给出了这个答案,他的那双鸢眸毫无波澜,他只是注视着尾崎红叶,继续道,
“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红叶姐。”
尾崎红叶没有作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她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太宰治道:
“别太欺负中也。”
身着红色和服的女性像是一阵和煦的风,吹出了这片阴冷的黑暗,再也没有回过头。
只是她在彻底离开前,在那高耸的大楼下停留了几秒,或许是为自己的过去祭奠,或许是放不下自己看着的孩子,但是她还是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自此以后天高地阔,任其翱翔。
而自愿留在原地的少年们,则是终其一生没有逃过这片土地魔咒。
*
中原中也得知尾崎红叶的离开是在他的位置上发现了一封信,而随之而来的是太宰治有关中原中也的任命。
中原中也,就这样成为了港口黑手党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
也在同时,本来经过龙头战争而成为庞然大物的港口黑手党,似乎褪去了不可战胜的面纱,露出了他的弱点。
杀机,悄然而至。
异能力无效化,听起来是个很高大上的能力,但是它只是一道锁链,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御能力。
换句话说,在港口黑手党敌人的眼中,没有攻击能力的太宰治,比起森鸥外可是好杀很多。
异能力不行,那就冷武器,冷武器不行,那就热武器。
身手很多时候是防备不了远程武器的。
自此,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成了很多杀手证道的地方,而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财政,在稍稍健康不久后,就迎来了来自首领办公室玻璃的背刺。
并且为了防止自家首领的小命出事,中原中也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被迫成为了首领的贴身保镖。
“混蛋太宰,你给我趴下。”
中原中也恨铁不成钢地用手边的杯子正中太宰治的脑门,将整个人写着生无可恋,不是,淡然自若的人砸到了一边,躲过了目标是脑门的子弹。
“中也,你是要谋杀么?”
太宰治幽幽的声音传来时,中原中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狙击枪的子弹跟雨一样在下,敌对势力的策划很明确,通过刺杀对方首领来限制中原中也的活动,从而减少自家的伤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很高明的策略。
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太宰治最出名的是什么。
橙黄色的子弹被中原中也满腹怨气地原路返回时,几日来一直被找茬的港口黑手党终于发动了反攻。
敌对组织不知道这些从奇奇怪怪角落里出来的港口黑手党人是哪里来的,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似乎将对方逼到了极点。
不对,或许不是极点,而是对方早有预谋。
在无数的小组织打电话的时候,隶属港口黑手党的旗会将自己首领的计划执行的很好。
整整36个中小型黑帮组织,成功被歼灭整合。
横滨的人们也终于想起来这个庞然大物的可怕,保护费如期上缴,暴力成为了里世界占有财富的通行证。
“中也,你想过离开么?”
站在破碎的玻璃前,背对着中原中也,太宰治问出了自己一直在迟疑的事。
得到其他的未来剧本后,他有把握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所有计划,所有人都会在他的剧本结束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包括他自己渴求了很久的死亡。
中原中也在收拾残局,他不知道太宰治又在发什么疯,明明太宰治是遏制他崩毁的枷锁,但是有时他又觉得自己也像是一条铁链,他必须把这个脑子里整天乱想的家伙拴住,免得捅出大乱子。
“去哪儿?”
“想去哪儿去哪儿。”
太宰治说着转过身,接着他就没有时间忧郁纠结了,他的干部根本不懂他的心思,只是把他按在了一堆的文件前。
“不管你想去哪儿,还是想死,先把这烂摊子给我收拾完。”
中原中也给太宰治下了最后通牒,而后开始疯狂的接电话,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却在短短的时间内被迫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顶梁柱。
黑色的猫猫有些不开心,而后他就被大橘猫拎着后颈扔到了办公桌后。
中原中也离开了,太宰治的情绪瞬间脱离了这句躯壳,只剩下累。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对,是错,他只是想要那些未来里为自己轻信付出生命的人找到一条通往幸福的路。
没有人会相信手段狠辣的太宰治会是一个温柔的孩子,但是织田作之助会。
没有人会相信思维缜密的太宰治会是一个傻子,但是中原中也会。
因为他们互相见过对方的青涩,因为他们同为怪物,却都向往希望,只是太宰治是蹲在角落里余光渴望的孩子,而中原中也则是在黑暗中将自己变成希望的孩子。
在被责任淹没前,是太宰治走进了中原中也的生命,不管善意或者恶意,但是当时只有他解开了中原中也心头的疑惑,并且为了他站了出来说话。
所以明明中原中也懂得太宰治的潜台词,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不管是兄弟,还是别的什么,既然这家伙帮过自己,那么中原中也就会相信对方。
而这也是太宰治讨厌中原中也的原因,就像是你强势地带走了流浪狗,他却开始信任讨好你,心思纯善的人大概会很开心。
而心思敏感的人却会在乎,是不是所有人给你的善意,你都会如此,我不是唯一。只是恰到好处,只是占了某种便利,这个人如果不是我,你也会如此对他。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对于自己是否值得美好事物的怀疑。
但是心思敏感的人却忘了,在他的给予之前,无数人从狗狗的面前路过,只有你蹲下了身体。
“都给我打起精神。”
成为了干部的中原中也与自己的属下开始稍微有了些距离感,他开始很少喝酒,他总是不太明白太宰治的意思,明明他也不笨,但是却一直被太宰治嫌弃。
长时间巨大的压力以后,中原中也终于喝了点酒,冲到了太宰治的住所。
橘发的少年满脸愤怒的看向扶额头痛的首领,他不明白,他不懂。
太宰治看着在自己的房子里乱窜试图打自己一顿的中原中也,最后还是仗着自己历经磨练的身手将人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混蛋太宰!”
听着哪怕被束缚也念念有词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感觉自己很无奈,但是他还是抱住了属于里世界的太阳。
“为什么?”
中原中也冷不丁的一句发问,让太宰治垂下了眸,看向似乎清醒过来的自家干部。
“因为我看见了未来。”
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在问什么,这是他们的默契,为什么篡位,为什么放尾崎红叶离开,为什么要疏远……
“我会死么?”
中原中也很平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自从动用污浊以后,他就有了这种预感。
“谁不会死呢……”
没有人知道太宰治在未来看到成为吸血鬼的中也后,他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只有他知道那个时候心好像抽搐了一下。
明明其他的世界好像都是同伴情、亲情,怎么到他这里就变质了呢……
太宰治有些苦恼,但是并不多。
他是个奇怪的孩子,他会在接受了很多的善意以后疏远他人,也会在别人靠近的时候恶语相向,究其原因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并不美好,只会带来灾难。
“哦,所以……”
中原中也的脑子在酒精的麻痹下慢悠悠地转着,自动给太宰治找了理由,因为看到了未来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提前动手了。很正常,很符合里世界人的作风,所以没毛病。
“中也,今夜的月色真美。”
被困住的中原中也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并不太懂太宰治的逻辑。
“外面在下雨,哪里来的月亮。”
或许是累了,中原中也嘟嘟囔囔了半天就睡了过去,太宰治失笑,他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中也还没有被红叶姐压着学习。
不过,这样也好。
“晚安,我的干部。”
把人放到床上,太宰治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坐在了外侧的首领办公室内,伴随着幽暗的灯光,笔尖沙沙的声音响起。
屋内,脱离了某个有些瘦弱的肩膀,一直生活在危机中的中原中也意识变得清醒。
他听到了太宰治的那句话,直觉让他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所以他一边吐槽,一边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由于已经深更半夜,中原中也也不想打扰自己的部下,于是他选择了拿出了手机在上面编辑了这句话存到了草稿中。
窗外的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哭的不停,而处在首领办公室休息室内的人则在编辑完短信后,陷入了安然的睡眠。
一静一动 ,一暗一明,室内也因此染上了些许温馨的氛围。
一夜过后,首领办公室的桌上文件的数量倒是消减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太宰治浓厚的疲劳感,因为肤色白,所以显得更疲惫。
因此一觉好眠的中原中也把自家首领赶去睡觉,至于文件……
“中也,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怎么能不会看文件呢……”
被太宰治甩了包袱的中原中也,拳头默默地硬了,这是普通文件么?这是关乎整个港口黑手党生存的 大事。
普通的文件根本就不会被送到这间首领办公室。
“难不成中也还想篡位?”
“鬼才想篡位。”
年岁不大的少年哪怕努力沉稳,却也老是在熟知自己弱点的死对头手里破功,看着一摊手,表示这不就结了的首领,中原中也恨得有些牙痒痒,仿佛下一秒就会咬太宰治一口。
“所以中也干部把剩下的文件批完。”
说完这句,太宰治就打着呵欠晃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到关上房门,太宰治才突然发现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自己之前一直栖息的冰冷空间突然多出了一个味道。
“中也是狗狗么……这么喜欢圈地盘。”
黑发的少年首领迟疑了半天,还是窝进了染上另一个少年气味的被窝,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自己清明的双眼,认命地走进了浴室,接着将床上的被子换了一套,再次睡了过去。
而这次在室外的中原中也,则是不得不抓着脑门看着那些充满了数字的文件,橘发的少年来不及想起自己手机里编辑好的草稿短信,整个人陷入了文件的海洋。
并且为了防止手底下的人和敌人发现自己被太宰治委以重任批阅文件,中原中也不得不谎称自己有事,而后窝在了首领办公桌后兢兢业业。
“混蛋boSS。”
不得不快速成长的中原中也看着手底下的文件,想着昨夜太宰治跟自己说的理由,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欺骗他,但是他选择相信对方给出的答案。
这样的信任,足以压垮一个纤细缺爱的人,磅礴如海,令人骇然。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很多人做下许多的决定,中原中也在接触了一天太宰治的工作后,深感首领这个职位大概只有太宰治能够胜任,从心底接受了太宰治掌舵港口黑手党这艘巨轮。
一个庞然大物的倒下,带来的永远不止机遇,更多的是死亡与混乱。
在如今这个时候,只有太宰治才能让它稳住,中原中也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并且为此有了保护首领高于一切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