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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羞愧

烈日之下,星斗大森林依旧是那般阴凉。星斗大森林的存在已不知多少万年,所孕育出的,不仅仅是种类繁多的魂兽,其树木更是高耸入云,枝繁叶茂,足以将阳光洒下的炽热隔绝在外。

“嗖——”

破风声陡然响起,一道黑影急促窜出,脚下一个不慎,树枝断裂,那黑影便是随之跌落。

黑影在地上打了个翻滚,利用巧劲将劲力卸去,这才避免受伤。

但她并没有起身,而是蜷缩着身子,躲入了一棵树后,她身高并不高,看上去也就十多岁,身材却颇为火辣,若是寻常男人见了,必然浮想联翩。

朱竹清剧烈喘息着,瞳孔中全是惊恐之色,冷白的脸颊上有着晶莹的汗珠划过,好半晌都没能从惊悸中缓过来。

直到她逐渐平静,一股羞愧涌上来。

她,竟然逃了!

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她竟然选择了退缩。

在那十五只魂兽的压迫之下,以及那个假名“唐三”的狠厉眼神震慑中,她选择了逃跑!

她曾经无比的痛恨退缩的戴沐白,她一直认为,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逃跑是最懦夫的行为。

可如今当她真正直面死亡时,她却选择丢下两名父亲的手下,独自逃命。

她曾经有多痛恨戴沐白,现在就有多懊悔!

不应该如此才对!

她没这么懦弱!

可依旧颤抖的手臂却不断的告诉她,她并不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无论她平日里表现得有多冷漠,有多看淡生死,此时此刻,身体的反应明确地告诉她,自己依旧只是一个畏惧生死的普通人。身材说明不了什么,再冰冷的脸也无法掩盖她只有十岁的事实。

朱竹清蜷缩着双腿,将头埋入膝盖,胸前的白皙被挤压得不成型,勉强只有缝隙可以呼吸。

手一直在抖,一直没停。

“别抖,别抖!别抖了!”朱竹清按住手,歇斯底里地低吼。

“嗖——”

破风声响得颇为突兀,朱竹清娇躯一颤,猛然抬头,瞳孔震缩得仿佛针尖般大小,不可能!怎么这么快?!要是这么快,他早就可以逃走了!

来不及多想,朱竹清如同惊弓之鸟般,骤然窜出,仿佛死亡就紧追其后。

“谁?!”

朱竹清窜出的动静不小,对方第一时间察觉,他立刻停下,看向自己刚刚经过之处,怒喝出声。

人影飞快窜出,那人冷笑一声:“想逃?”

唰——

下一刻,那人便骤然从原地消失,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人影欲逃的方向,拦住了朱竹清的去路。

朱竹清立刻刹住脚步,惊惶失措地快速朝后扯步。

“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那人惊疑道。

朱竹清闻言,这才来得及定睛看清来人的服饰,正是朱家卫队专属!

不是他!

不是他就好……

朱竹清衣衫都被冷汗浸透,她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喘息着。

“二小姐?”那人见朱竹清半天没有反应,一头雾水地问。

“啊?”朱竹清又是一颤,后知后觉地问,“你为什么在这?”

“我受族长吩咐,前去检查一下恐爪熊尸体,看是否有魂骨。”那人恭敬地回答,“族长刚看到一只颇为合适的魂兽,只是他身边有只九万年魂兽,因此打算等待时机。”

“别去!”朱竹清想起那十五只凶恶的暗黑色魂兽,立刻道。

“啊?”那人有些不明。

“我,我是说,带我去朱竹云那。”

那人本能的感觉到不对,他抬眼却没看到那两个护送二小姐的战友,当即皱眉,问道:“二小姐,朱烈他俩呢?他们不是应该护送您吗?为何只有您一人?”

“他们……”朱竹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她只觉得自己“逃走”这件事被无限放大,对方原本毫无他意的眼神,却仿佛一柄锐利的刀锋在她脸上刮过,羞愧难当。

“朱烈死了,朱镰他……我不清楚。”朱竹清低垂着眼帘,眼神闪烁。

“死了?”那人目光一凝,当即猜到了什么,便说道,“二小姐请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找族长。”

说着,那人便带着朱竹清在林间穿梭,赶往了朱墨等人埋伏魂兽的地点,但还未到,便与朱墨的队伍迎面撞上。

只见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轻松之意,而朱竹云更是高兴不已,嘴角上扬噙着满足。

“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朱墨见到来人,便有些疑惑,而在见到他身后的朱竹清后,又是一愣,“竹清?”

“族长,出事了!”那人来到朱墨身前,俯首道,“朱烈应该已经死了,朱镰他暂且不知生死。”

朱墨目光陡然锐利,喝问道:“怎么回事?!”

“这……小人也不甚了解。”说着,他便看向了一旁已经冷静下来的朱竹清。

“你遇到了什么?”朱墨对女儿的声音便温柔了许多,尽管不是他最疼爱的那一个,他也不喜欢对朱竹清呼来喝去。

朱竹清抱着手臂,抿着苍白的嘴唇,不知从何说起。

朱墨倒也耐心,并未催促,良久之后,朱竹清才组织好语言,将整个事件经过告诉了朱墨。

朱墨听完后一言不发,面色异常的阴沉,自己终日打雁,却没想到最后竟被雁啄了眼。他堂堂一个魂斗罗,竟然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给骗了过去。

难怪他一直觉得那小子言语不实,总感觉哪有问题!

原来这小子嘴里全是鬼话!

“也就是说,你还没等朱镰身死,连他的魂技都没弄清楚,你就逃了咯?”朱竹云闻言,嘴角一撇,脸上尽是嫌弃与鄙夷,“果然是一对儿!连选择都一模一样。”

朱竹清猛然抬头,她知道朱竹云说的是谁。尽管她自己也鄙夷自己的行径,但不知为何,却难以接受朱竹云的讥讽。

指甲嵌入了手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从心中爆发,朱竹清冰冷的眼神中似是有着滔滔怒意。

朱竹云轻蔑一笑,斜睨着朱竹清,根本不在意朱竹清的愤怒:“哟?这是想跟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