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你个衰仔!赶紧开门!”
“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叫村长了!”
阿龙虽神色紧张,还是壮着胆子安慰周时菀:“姐姐,我……我去开门,你……你别害怕……是我们村里……村里的人……”
“他们找你什么事?”周时菀听着外面的吼骂声,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不……不知道,我……我问问……”
周时菀正想开口让阿龙小心点,还是先不要开门,他已经取下了门上的门栓。
“砰!”
大门被门外叫嚣狂骂的人一脚踹开,首先踏入屋内的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紧接着进来的是同岁数的中年男人,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男人恶狠狠地上来就是给阿龙一脚:“你个衰仔,竟敢偷偷跟踪我们小美,我看你是活腻了是吧!”
“等一下,你们不能随便打人!”周时菀将阿龙拽到他的身后,面色严肃地警告着他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不然我马上报警。”
“你谁啊你,少多管闲事!”男人恐吓间想将周时菀拉扯到一旁,但是他的手还未碰到周时菀,就被周时菀一个擒拿手反控。
周时菀将他的大拇指翻折,男人瞬间疼得哇哇乱叫:“你个衰婆,哪来的人!敢打我!”
“你要是能好好说话,我马上放开你!”周时菀看向另外一位被她吓到的中年女人:“你们为什么要骂阿龙?他到底做了什么?”
女人呛声指着阿龙:“这个衰仔他偷偷跟踪我们小美。”
“你跟踪她了吗?”周时菀余光瞥向身后的阿龙。
“没……没有,我没有跟踪……”阿龙哆嗦否认。
“他说他没有跟踪,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在跟踪你们的女儿?”周时菀视线移到小美的脸上,在她脸上,周时菀看到了惶恐和害怕。
“小美,你确定是阿龙在偷偷跟踪你吗?他是在哪里跟踪你的?”
小美往中年女人的身后躲了躲,蚊子叫的声音回了一句:“我最近放学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今天我看见是他在的身后!”
面对小美的指认,阿龙立刻否认:“我……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今天……恰好提前结束工作,我……我只是和你……和你在同一时间……回村……而已……我说了,我看见……看见有个穿着……灰色帽衫的人……在跟踪你……那个人不是我……”
阿龙因为口吃,解释的相当吃力,但是对方根本不信他的解释,被周时菀掰着手指的男人忍痛喊道:“你小子少骗人!一天到晚在村里鬼鬼祟祟的,不是你还有谁!”
“就是,我女儿亲眼看见你在跟踪她,你还不承认!”
“真的不是我……”阿龙委屈地看向屋内的每一个人。
周时菀回想自己离开周记糖水铺子的时候,正是他们关店的时候,她看向小美:“你是几点发现阿龙在跟踪你的?具体在哪个地方发现他的?”
“下午6点半左右,就在村子的后山。”小美怯生生地回道。
估算时间,那个时间段正是阿龙返回村子的时间,他们在路上遇见不奇怪,可是当时阿龙是和周阿婆他们一起回的村,为什么小美只看见了阿龙?没有看见周阿婆和她的家人?
“嘶,你先放开我!”小美的父亲使劲反抗着周时菀。
周时菀指尖微微用力:“放开你可以,但你要是再动手打阿龙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周时菀松开了小美的父亲,侧脸看向身后的阿龙:“阿龙,你不是和周阿婆他们家人一起回村的吗?为什么小美只看见了你?”
“那个……我……我中途和婆婆分……分开了,今天是我……我妈妈的生忌,我想去……后山采一束她……她最喜欢的玉簪花,所以……”
玉簪花?
周时菀想起阿龙门口的院子里好像是有一株盛开的玉簪花。
她再看向小美:“你发现阿龙的时候,他手上有没有玉簪花?”
“这个……”小美呈回忆状,脸色逐渐心虚:“好像是拿了……”
小美虽承认了阿龙当时手中有玉簪花,可是她的父母咬死了就是阿龙在跟踪小美,想对小美不利。
周时菀见小妹父母实在难缠,索性开口说要报警。
“好,那既然小美认定是阿龙在跟踪他,不然我们就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你们看如何?”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美的父母心里也不敢确认跟踪他们女儿的就是阿龙,所以心虚的两人听到报警瞬间蔫了下来。
小美父亲揉着被周时菀掰得红肿的手指,依旧恶狠狠看着阿龙:“今天算你个衰仔走运,有人给你撑腰,我要是再发现你跟踪我们小美,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落下狠话后,小美父母很快带着小美离开。
周时菀确认他们离开了,这才关上村屋的门看向阿龙,只见阿龙捂着被小美父亲踹中的小腹脸色惨白难看。
“阿龙,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带你去诊所看看有没有被踢伤内脏?”周时菀一脸担心地关心询问。
阿龙摇摇头,轻咬着牙关忍痛回道:“不关阿联叔……的事,是我……自己肚子痛……我要去下卫生间,姐姐一个人先吃饭……”
“你真的没事吗?”周时菀目视着阿龙脚步有些虚浮地转身走向卫生间的方向。
本是只关心阿龙是不是被小美父亲踢伤了脏器的周时菀,在看到阿龙裤裆处的一团氤红后,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周时菀呆站在原地,直到阿龙从卫生间里出来她都一动未动。
两人四目相撞时,周时菀清晰地感觉到阿龙满脸都是自卑且羞赧的难言之隐。
在等待阿龙去卫生间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周时菀结合之前看到的阿龙的全家福,她已经猜出阿龙是一位雌雄同体的双性别人。
他虽然有着男性的外表和声音,但同时也拥有女性的生理器官,所以他青春期后同样会有女孩子才有的经期。
阿龙裤裆处的氤红血迹估计就是被小美的父亲刚才重重踢了一脚,让本就快到的生理期突然造访。
庆幸小美一家人还在的时候,阿龙一直面对着他们,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周时菀仅凭想象,已经能感受到全村人指着阿龙骂他是变态的恐怖嘴脸。
“阿龙,你别害怕,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真实情况,你快先去换条裤子,等你换完了裤子我们再聊好吗?”周时菀温柔安抚着不知所措的阿龙。
阿龙咬着泛白的嘴唇点点头,缓步朝着他的卧房走去,他差不多在房间里待了十几分钟,才神色晦暗、手足无措的从卧房里出来。
“阿龙,那个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你吧?”周时菀柔声委婉地询问。
阿龙视线瞥向照片的方向,始终目光垂看向地面:“嗯……”
“你小时候真的很像个女孩子,我想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所以即使你外在是男孩子,可他们仍然愿意遵从你的喜好让你穿上女孩子的裙子。”周时菀从桌子上拿起照片,仔细看着照片里的一家三口。
“我……我只穿了那一次……你别……别误会……”阿龙身体微微颤栗,极力否认周时菀的推测。
“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身体的真实情况了,”周时菀缓步走到阿龙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阿龙,的确像你这样的生理特征人数比较稀少,可这不代表你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这些年我想你一个人肯定过的很辛苦吧?如果你现在想哭,可以尽情的哭,我保证除非你自愿,否则我不会将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我和你交换好不好?”
听到周时菀要和他交换秘密,阿龙的视线瞬间从地面移至她的脸上:“你……也有秘密?”
“嗯,其实我不是一名植物研究员,我是一名警察,我现在在查一起案子,我之所以会来你家找你,也是因为案子。”
在阿龙进入卧房的十几分钟,周时菀一直在想该如何缓解他被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发现秘密后的恐慌。
思来想去,唯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最能快速缓解他焦虑恐惧的心态。
周时菀回想穿越来此前的自己曾经遇到一个校园暴力的案子,其中案子的受害者就是一位有着双重性别的学生,最终那名长期忍受暴力的学生自己从高楼坠下。
周时菀很清楚这种稀少性别的人对于大众而言,很多人都会对他们产生排挤和歧视,比起调查案子,阿龙的隐私也不容小觑。
“警察?姐姐……你是警察?”阿龙半信半疑。
“是,我是西九龙总区警署的一名警察,本来是来岛上录制一档节目,但是因为岛上突然的命案,所以便留下来调查,我现在告诉你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你能相信我会替你保密吗?”
阿龙瞪大双眼思索片刻:“那……和你一起的那位……哥哥,他……他也是警察吗?”
“他是法医,我的半个同事。我们本来是想隐藏身份,暗中在你们村里调查的,但是我觉得让你相信我不会和别人透露你的秘密更重要,所以和你坦白我的身份,那你也可以帮我保密我的真实身份可以吗?”
周时菀温柔地看着阿龙,眼前之人脸上那对如山泉纯净的眼睛中对她渐渐生出信任。
阿龙点点头:“好,我……我替你保密。”
“谢谢,那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