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南丫岛上的村落,陈旧封建思想的意识还都潜藏在村民们的内心深处。
阿乐本就是村里的怪咖,还未婚,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儿子,流言蜚语可想而知。
他的父亲周怀仁虽比起同村的其他长辈算得上开明,但身为村长他更加注重自家在村里威望以及村民们对于他村长的舆论,儿子阿乐古怪的行为就已经让他头疼,现在凭空多出一个孙子,阿乐又坚决不说出孩子的母亲是谁,周怀仁一度怀疑这孩子根本就是阿乐不知在哪捡的弃婴,所以他不同意将孩子养在家中。
可生命是无辜的,阿乐也坚决要养这个孩子,于是周怀仁决定暂时先将孩子寄养在姨婆家,只要阿乐愿意结婚娶妻,他就同意阿乐将孩子接回家中抚养。
周时菀在查到这些往事的时候,推想当年周怀仁应该就是太清楚自己儿子阿乐不愿意结婚生子,所以才想用那个孩子来和阿乐做交易。
最终,孩子送往了邻村的姨婆家。
周时菀站在阿乐的角度推想,他当年可能也是怕流言蜚语影响孩子成长,再加上他也不曾放弃梁苜欣,所以才会同意父亲的要求,他答应的结婚生子对象一定是梁苜欣,他在等她。
阿乐的姨婆是李家村的村民,为人厚道老实,也喜欢孩子。
据周同旭回忆,那个时间段,当时他在香江读大学,根本不知道阿乐身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觉得他们父子好像又在闹别扭。
此时的梁家姐妹,重新将重心放在了学业上,毕业后也都留在美国当医生。
波澜起伏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地球两端的人们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努力的生活着。
直到十一年前。
梁苜欣对于那位侵犯者的猜测没有错,他销声匿迹多年后,又拿着那些照片找到了梁苜欣,以此要挟她给自己的账户定期打款。
此时这个人早已落魄的一身债务,父母也早已亡故,没有靠山没有能力的他自然打上了梁苜欣的主意。
周时菀曾问过梁苜圆,心里有没有怪过姐姐当年做事不留余地,才为她们将来带来如此大的祸端?
当年梁苜欣制造的那场“校园暴力”可不止是欺负侮辱同学那么简单,梁苜欣为了让那个男生彻底从学校消失,她设计男生想要侵犯她和梁苜圆。
没想到多年后,她们姐妹俩真的被这个男生报复侵犯。
梁苜圆回答周时菀:她从未怨恨过姐姐,因为她知道,若是姐姐没有发现,以那个男生当时的品性,用不了多久也会对她做出侵犯之事,要怪就怪她们姐妹俩命运多舛。
梁苜欣被威胁,当时想过干脆和那人硬碰硬,反正未来她也不会结婚生子,生理的缺陷一事暴露便暴露,大不了羞耻的过完下半生。
可令梁苜欣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查到了她生了孩子,还派私家侦探查到了孩子的下落,所以这一次的威胁本钱不仅仅是那些照片录像,还有阿乐和她孩子的未来。
双性人别说在那个年代,即便是周时菀曾经身处的2023年也是会让人唏嘘好奇的稀有人群。
像他们这样特别的人,注定会因为自身的畸形生理成为众多人玩笑鄙夷的谈资,往往杀死人的不一定是利器,而是众人一言一语的自认为开玩笑的嘲笑言论。
梁苜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想孩子因为有她这个生理畸形的母亲而被人嘲笑长大,所以她心甘情愿过了几年被要挟的日子。
这段时间,梁苜欣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她没有将自己被威胁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咬牙坚持度日。
梁苜圆知道姐姐被要挟也是多年以后的事。
直到十年前的一日,那人因为沉迷赌博,在澳门赌场欠下了不少的高利贷,于是狮子大开口问梁苜欣要了一笔她根本给不起的巨额款项。
梁苜欣拒绝了他无耻泛滥的贪婪之心,可那人竟绑架了梁苜欣的孩子威胁她给赎金。
这些年梁苜欣和阿乐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周怀仁也是在这一年,松口不再在乎村里人会不会有流言蜚语,愿意儿子将孩子接回家认祖归宗,可谁知孩子还未接回,便被人从姨婆家绑走。
贪婪之人的贪念远比梁苜欣以为的还要多,那人不仅用孩子要挟梁苜欣给赎金,同时还要挟阿乐支付巨额赎金。
阿乐的父亲虽是村长,可周家村常年只靠捕鱼为生,他们辛苦一辈子攒的钱也不及赎金的五分之一。
岛上的渔民们法律意识极度缺乏,在被绑匪威胁撕票的情况下,阿乐的父亲坚决不同意报警。
周时菀也是在了解这些故事之后,才查到原来当年周怀仁之所以会愿意认回孩子,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患上了癌症,当年村里的诊所医疗条件落后,他为此还特意去了香江的大医院检查,结果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周怀仁也觉得这些年亏待了孙子,所以他动了与绑匪玉石俱焚的想法。
十年前发生海难那日死掉的不仅仅是周家一家三口,还有绑架者。
周时菀会知道绑架者也应该在海难中死亡,是因为她在调查绑架者的资料时,发现这十年绑架者没有出入境记录、任何乘车记录、酒店、租房、房产信息、银行户头也在十年前不再有支出和进账,包括当年他欠债的高利贷负责人也说这十年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踪影,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只是周家三口为何会与绑架孩子的那人一起登上了渔船,这个现在已经无从查证。
因为孩子被绑架,梁苜欣时隔多年第一次与阿乐联系,当年也即刻返回了香江。
故事讲到此处,周时菀又暂停。
“梁苜欣,当年阿乐一家三口为何会一起登上渔船?孩子又是如何获救?这个到现在应该只有你最清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编造一个这样的故事是为了什么,破案不就是讲究人证、物证、动机、地点,我全都交代了,你们是不是也该结案了!”梁苜欣阴沉地瞪着周时菀。
“梁苜欣,这些故事里的大部分内容可都是梁苜圆亲自提供,难道你在说她撒谎作伪证?”
“你……”
周时菀将手中的钢笔在指尖灵活地转动:“既然你觉得故事虚假,那不如我先暂停故事,我现在给你讲讲我推断和查到的凶手是如何作案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