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菀乘坐的计程车一路紧追明黄色的跑车,直到浅水湾一处海滩外停下。
计程车距离李沐卓的明黄跑车有一段距离,周时菀见他熄火下车后,才悄悄从计程车上下车,步行尾随。
看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11点20分。
此刻耳边除了海浪翻涌和海风吹袭的声音,再无其它任何声音。
遥望四周,这一处海滩较为偏僻,除了远处一直朝着大海方向走的李沐卓,再无其他人。
他来这干什么?
吹海风?
周时菀不觉得李沐卓此刻有如此闲情雅致。
空旷的海滩不便遮掩,周时菀悄悄摸索到距离他不远处的露营烧烤炉后蜷身藏起。
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李沐卓一直都是独自一人面向大海。
今夜的海风凉意颇重,周时菀忍不住连打几个冷颤。不断吸入冷空气,让她鼻敏感想要打喷嚏,为了不被李沐卓发现,她垂下脸使劲拧了拧鼻子。
当她再抬头看向李沐卓时,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来人是一个男人,背对着周时菀。
“怎么迟到了?”
“突发了点意外,白爷发现他身边有条子的卧底,所以处理了一下。”
“你没事吧?”
“我没事,卓少,不过您最近要小心一点,白爷察觉到最近有人在查他们,他们除了怀疑是条子派来的,还怀疑您和林少、凯少。”
“没事,我自有办法置身事外,最近你也要和我联系了,低调些,随他们狗咬狗,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嗯,查到了……”年轻男人侧脸凑到李沐卓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周时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男人的侧脸让她认出了来人是谁,这个年轻男人是洪天帮白头翁身边的小弟。
周时菀在调查洪天帮的时候,曾在一起打架斗殴案的卷宗里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
年轻的男人叫卷毛强,是白头翁的心腹,周时菀没想到他会是李沐卓安插在白头翁身边的人。
听李沐卓刚才的回话,看样子他还有可能在他的其他两个兄弟身边也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果然他平时说的都是鬼话,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未参与父亲帮会的生意,结果却在帮会中重要的人物身边安插眼线。
卷毛强交代完毕,两人安静片刻,卷毛强再开口:“卓少,那个女警……真的没事吗?”
“没事,她已经失忆了。”
“万一是她是假装的呢?”
“好了,她的事你不要再提了,记住不要动她,我会亲自看住她。”
“明白了,放心卓少。”
“你先走!”
“是。”
周时菀听着两人的这段对话,后背忍不住发凉,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医生也没有认错人,他什么都知道,去医院查问原主情况的就是他。
现在该怎么办?出去将李沐卓带回警署审问吗?
可是现在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人证、物证,李沐卓善于诡辩,他肯定能轻轻松松为自己辩解置身事外。
原主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除了那次演讲,记忆中再没有关于李沐卓与原主的任何记忆?
直到李沐卓的明黄跑车疾驰离开海滩,周时菀都一直蜷缩在原处一动未动。
听着耳边跑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周时菀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快点想起来啊!”
不知是自己下手过重,还是因为刚才的跟踪偷听过于紧张,周时菀的大脑很快袭来一阵晕眩刺痛。
她捂着脑袋忍痛好一阵,大脑处传来的痛楚才渐渐缓解。
*
东方的天边,隐隐透出一丝丝微光。
“啊!”
周时菀随着一阵尖叫声从梦中惊醒。
穿越来此至现在,虽也做过几次噩梦,可从未有刚才的噩梦这般真实可怕。
方才在梦中真实的溺亡感,让惊醒的周时菀一直处在喘不上气的窒息感中。
若不是楼上及时传来一阵踢里哐啷的声音,周时菀差点就因为梦魇厥过去。
“呼……呼……”
周时菀大口喘着粗气,回忆着刚才那个可怕的梦。
梦中她看见被一双大手推入深海之中,明明在梦中的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可当原主入海的那一刻,她就与其互换了位置,腥咸的海水不断涌入她的鼻腔和口腔,梦里的她无法呼救、更失去了游泳的能力,只是无限地吞咽海水坠落下沉。
在海里的她努力仰脸向海面看去,一张模糊的脸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直到那张脸猛地沉入海面之下!
周时菀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的长相,是李沐卓,是他!
也是因为看见了这张脸,周时菀才猛地从梦中惊醒。
“刚才那些,究竟是原主的记忆?还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周时菀微颤着手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自己脸颊边大滴大滴的汗液。
她是会游泳的,可梦中的自己显然没了游泳的能力,那种无助恐惧的不断下沉至海面之下的溺亡感无比真实。
结合抢救医生的证明,自己的猜测和昨晚的所见,周时菀推断原主溺亡那日,李沐卓就在那艘渡轮上。
周时菀查过,负责往返南丫岛的渡轮公司,林凯集团有部分股份,他要是想在渡轮上做手脚轻而易举。
原主一定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所以李沐卓才会痛下杀手。
从昨晚他和卷毛强的对话中可以判断出,他一直在偷偷调查洪天帮中的势力骨干。
周时菀虽然对洪天帮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从老鱼那里也知晓了不少关于他们帮派的情况,李沐卓的两个兄弟李沐林和李沐凯,还有洪天帮二把手白头翁都在觊觎洪天帮龙头大哥的位置。
这些人都是李沐卓的竞争者,他现在所谓的置身事外,应该只是他竞争的一种手段。
“原主究竟因为什么被他盯上了呢?”
周时菀靠在床边喃喃自语,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原主大半的记忆,但唯独事关她死因的记忆基本全无。
唯一想起的就是渡轮上那个模糊且看不清样貌的男人身影。
视线看向窗外,隐隐透过窗帘的光线还很黯淡,周时菀靠在床头没多久又昏沉睡去。
“咚咚咚!”
“小菀,有电话找你!”
房间门外响起蒋英霞的声音。
“谁啊?”
“是个男人,说姓李。”
周时菀还未见蒋英霞的脸,不过仅听她的声音,已经可以看到她那张八卦的脸。
“知道了,我马上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