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和祥芝别了成王,兰芝让祥芝别把见过成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其实不用兰芝交代,祥芝也不会说。旁的不说,单是张氏夫人知道兰芝私下见过成王,只这一条,就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兰芝把女使们都喊了回来,一行人回帐篷去了。
兰芝回到帐篷,约是又看了场马球,成王才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范围内。
舒家与皇家的帐篷,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兰芝也没怎么注意,想来也知道,成王定是先向皇后娘娘、长公主问安行礼,若是皇后娘娘有吩咐,也会去几个国公府家的帐篷拜访一二。果如兰芝所料,成王离了皇后娘娘处,又去了颖国公沈家,简单转了一圈,便来了舒家。也是简单与张氏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成王与舒家有婚约,皇后娘娘特意嘱咐成王,前往舒家处拜访。
转了一圈,成王又回到了皇后处,后来不知怎的,骑上了马,打起了马球。兰芝同其他姐妹一般,也在站一旁观战。和成王对抗的是长公主家的公子,兰芝马球打的不错,但也容易看出其中门道。成王看似漫不经心,只是拎着球杆,在外场打转转,可真出起手来,却是又准又快。手上的招数,不似旁人软绵绵的,兰芝看得出来,成王收着力气。以成王的实力,若是真认真起来,沈家姑娘、海家姑娘、二少奶奶再加上兰芝,说不定都不是成王的对手。成王又很有分寸,也很巧妙的在控分,兰芝看着在场上策马的成王,突然觉得,自己与成王,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成王是皇子,是天之骄子,便是再不受重视,也是圣上的儿子,未到最后,谁都难下定论。自己只是一个官家庶女,不求其他,只求此生安稳,舒家平安。单从一场球,兰芝看得出来,成王有理想有抱负,却只能收敛锋芒,保全自己,就像这场球一般,明明可以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却只能巧妙的控分,以求险胜。经历了一次生死,旁的,兰芝什么都不在乎,兰芝在乎的只是,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舒家可以平安无事。自然,兰芝虽不在意旁的,可若有人招惹了兰芝,兰芝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场球毕,成王与长公主家的公子,身边围了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着,护着,兰芝坐了回去,顺手剥着干果,姐妹们叽叽喳喳,兰芝也没怎么听,只是自顾自的剥着。圣上赐婚成王与自己,那是上一世的事,到底,上一世,自己也没做的了成王妃,这一世,又该如何?兰芝不知道。
皇后娘娘的春日宴,热闹了一天,天色渐晚,皇后娘娘便让大家散了。大家玩儿都很开心,见孩子们都挺开心的,舒老爷也是高兴的。兰芝玩儿了一天,高兴是高兴,累也是真的累,好长时间没好好骑过马了,今天骑马的时间有些长,大腿两侧都是酸的,约是有些肌肉拉伤了。
第二日起来,兰芝还是觉得腿是酸的,索性在屋子里,不出去好了,也提醒自己,下次若再有这样的宴会,也悠着点儿,玩儿了一天是挺高兴的,回来腿也是真的疼。
“姑娘,老爷请您过去。”采薇进来通传。
兰芝叹了口气,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呢,用膝盖想,兰芝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云芝在舒老爷面前颠倒黑白。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有的。舒老爷虽然对女儿们偏宠偏爱,也喜欢粉饰太平,小打小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不是好糊弄的。
“爹爹在何处,唤我去玉春堂吗?”应该是去玉春堂,去别的地方,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
“是,看方向,老爷应该是从攀枝居出来,已经往玉春堂去了,姑娘也快些吧。”裳华拿来了件厚实些的外衣,给兰芝披上。
兰芝本没打算出门,所以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很简单的一个小髻子,又顺手插了些小玩意儿,这样瞧着也挺好。
兰芝带着采薇和湛露出了门,往玉春堂去。
到了玉春堂,姐妹们都不在,二少奶奶也不在,只有舒老爷和张氏夫人在正堂等着兰芝。
“给爹爹、夫人请安。”兰芝乖巧行礼。
“起来吧。”张氏夫人对兰芝难得有个好脸色,能与颖国公府攀上关系,张氏夫人怎能不高兴。
“昨日皇后娘娘的春日宴,可发生了什么?”舒老爷没直接问。
“女儿和二嫂嫂一起打马球,赢了对金镯子,认识了沈家姑娘,其他不曾发生什么。”兰芝据实以告。
“与沈家姑娘是如何认识的?”果然,兰芝猜的一点都没错,动点脑子吧,真的。
“爹爹,沈家姑娘之事,家中姐妹也都是知道的,不妨也听听大家的说法。”兰芝乖巧行礼。
“昨日沈家姑娘与几个丫头,都聊的很投机。”张氏夫人居然会帮兰芝说话,连兰芝自己都觉得吃惊。
舒老爷显然也很惊奇,但也还是赞同兰芝的说法,让小厮把其他姑娘连同二少奶奶一并请了过来。
兰芝在一旁乖巧坐好,等姐妹们过来,最先到的自然是琼芝,毕竟只有几步路,然后是二少奶奶,其他三位姑娘,基本是前后脚。
舒老爷身边的小厮口风还是很紧的,只说是舒老爷有请,旁的什么都没说。几位姑娘也不知舒老爷是何事,只是舒老爷难得叫大家都过去,从前都是舒老爷新的了什么宝贝或者有什么好玩儿的,会叫着家中姑娘们一起,姑娘们自然欢天喜地的来了玉春堂。
琼芝先进门,上前向舒老爷和张氏夫人行过礼,便冲兰芝点了点头,坐在了兰芝前面,其他人基本也是一样。云芝来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到了,本来还挺高兴的,进门一看见兰芝,云芝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笑容明显僵在了脸上。
“爹爹,姐妹们都过来了,女儿烦请爹爹也听姐妹们一言。”兰芝上前行礼。
舒老爷摆手示意兰芝落座,“听闻春日宴上,沈家姑娘与你们有些误会,爹爹便想问一问。”
“不知爹爹是从哪里听来的,昨日,女儿们和沈家姑娘相谈甚欢。”琼芝先开了口,谁这么无聊,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嘛。琼芝不友好的环视着屋里的姐妹,其实不用私下看,也不难猜到是谁。
“爹爹,二妹妹所言不假,沈家姑娘很欣赏二嫂嫂和三妹妹的马球,昨日和她们聊了很久。”英芝也答道。
“是的爹爹,海大姑娘还夸大姐姐的刺绣好,说得空要请大姐姐去府上做客呢。”祥芝也补了句。
舒老爷皱了皱眉,这算什么误会,能与沈家、海家搭上关系,这是好事啊。舒老爷不由得看向云芝。
“爹爹,”云芝盈盈一拜,楚楚动人,可可怜怜,“沈家姑娘为何会主动与舒家搭话,爹爹不觉得奇怪吗?”
“倒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次开口的是张氏夫人,“老爷是没瞧见,儿媳妇和小三那马球打的漂亮,就连皇后娘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沈家姑娘也是打马球的好手,上前搭话,也并无不妥。”这应该是兰芝印象中,张氏夫人第一次替自己说话,兰芝倒有些不习惯了,显然舒老爷也被惊的不行,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茶碗。
“爹爹,”兰芝收起惊讶,“女儿回帐篷的路上,碰巧遇上了沈家姑娘,女儿也拜服于沈家姑娘打马球的技术,便上前多聊了几句。还是沈家姑娘提及,京中有位极善刺绣的姑娘,也是姓舒,女儿听见,想着这说的,多半是大姐姐,便自作主张将沈家姑娘和海家姑娘带到了帐篷。”兰芝简单解释着,事实本也是如此,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只是……”兰芝故意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去看云芝。
张氏夫人示意兰芝继续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能与沈家搭上话,张氏夫人对兰芝还是满意的。
兰芝福了福,“女儿遇见沈家姑娘时,正瞧见四妹妹也在,不知四妹妹和沈家姑娘说了些什么,女儿瞧着,沈大姑娘似是面色不愉。”告我黑状是吧,那就互相伤害啊。
“爹爹,”云芝带着哭腔唤了声,“女儿本也是碰巧遇见沈家姑娘,正和沈家姑娘交谈着,三姐姐便赶了过来,女儿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三姐姐说是碰巧遇上的,怎么四姐姐也说是碰巧,真的好巧啊。”祥芝故做无辜的感叹了一句,小小的人配上稚嫩的语气,很难让人不相信。
“真的是碰巧。”云芝嗫嚅道。
确实是碰巧,兰芝可以作证,碰巧说了几句不怎么中听的话,碰巧让沈家姑娘听到了,又碰巧被沈家姑娘呛了回去。
“倒是女儿疏忽了,”兰芝笑盈盈的跟舒老爷说,“不过无论是马球还是刺绣,四妹妹好像都不过尔尔。”就算给你机会,人沈家姑娘愿意搭理你吗?兰芝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