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芝、兰芝和薛家妹妹,三人说说笑笑的,也是热闹。兰芝瞧着眼前的英芝,总觉得英芝和从前在舒家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从前在舒家的时候,英芝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会跟姊妹们开什么玩笑,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不仅和兰芝开玩笑,还将薛家妹妹管的服服帖帖的。兰芝看的出来,薛家妹妹很听英芝的话,英芝平日在家里,应该也很宠薛家妹妹吧。
“娘娘在想什么?”英芝见兰芝在发呆,顺口问了句。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姐姐,真正做了大姐姐。”兰芝很认真的答道。
英芝愣住了,是啊,从前在舒家的时候,自己是长女,却从来不敢多事,上头的兄长,下头的弟妹,自己谁也得罪不起,便只能明哲保身。“娘娘说笑了,从前,妾身在家时,既无亲生兄弟可以依仗,又不似娘娘与五妹妹一般得宠,便只能明哲保身了。”英芝说的是实话,在舒家的这么些年,英芝也是这么做的。
“娘娘,”英芝突然起身,朝兰芝行了礼,兰芝赶忙让英芝起身,这好端端的,突然行礼作什么,“从前在舒家,有些事,妾身身为长姐,理应护得姊妹们周全,妾身却一味自保,让娘娘受了不少委屈,还请娘娘责罚。”英芝说的,应该是当年祥芝落水、兰芝被罚跪祠堂之事。
“大姐姐说哪里话,妹妹怎会责怪大姐姐。”兰芝亲自将英芝扶了起来,“家里都是好的,可偏偏有人心术不正,兴风作浪,与姐姐何干?”兰芝说的是谁,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妹妹若与姐姐易地而处,亦会如姐姐一般,你我姐妹,不似二姐姐有夫人护着,两位哥哥保着,都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姐的难处,妹妹明白。”
“即便妾身与娘娘处境相近,娘娘也在尽力护着五妹妹和四弟弟,妾身,自愧不如。”英芝也确实心存愧疚,自己身为长姐,却从未尽长姐之责,便是爹爹不怪,弟弟妹妹们不说,英芝心里这道坎,自己也过不去。
兰芝瞧了瞧坐在英芝旁边的薛家妹妹,薛家妹妹被英芝养的很好,懂规矩也不怕人,“大姐姐如今便做的很好,薛家妹妹也养的很好。”
英芝瞧着薛家妹妹,没有答话,薛家妹妹,英芝多少有点当成女儿养的,薛家妹妹也很喜欢英芝,比喜欢薛姐夫还要喜欢。
薛家离成王府远,兰芝在薛家吃了个顿便饭,便起身告辞了,毕竟都到饭点儿了,不留下来吃顿饭,好像也不合适。
兰芝回了成王府,刚进门便有女使来通报,说是宁平公主府送来了帖子,宁平公主便是先皇后嫡出的公主,成王的皇姐,也是大夏朝唯一一个嫡出的公主。圣上不舍公主远嫁,指了将军府尚主,如今公主府的小公子,已经能满地打酱油了。话说宁平公主好端端的送帖子做什么?不管是做什么的,宁平公主的面子得给啊。
兰芝接了帖子,翻看着,宁平公主根本没有特特的找什么理由,只是许久未见,请诸位王爷王妃过府一叙。好吧,毕竟是宁平公主,大夏的嫡公主,用得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吗?
一路走,一路看,兰芝已经回到了主屋,成王如今不在府内,便是在主屋,兰芝也是觉得空落落的,兰芝盯着成王的内书房发了会儿呆,还是捧起了账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账目算算清楚。
“采薇,什么时辰了?”兰芝一个人在房间里看账,好生无趣,平日里,都是成王和兰芝一道,成王在内书房处理公事或者看看书,兰芝在一旁看账。
“娘娘,申末酉初了,娘娘可要传膳?”采薇倒是没觉得兰芝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如往常一般询问兰芝。
“嗯,传膳吧。”兰芝点了点头。什么嘛,才申末,兰芝觉得自己看了好久的账簿,怎么才申末,自己一个人看账,时间过得好慢哦,以前和成王一起,各忙各的,总是一不留神天就黑了。兰芝丢下了账本,不想看,成王今日才刚启程,兰芝就已经觉得成王去了好久好久。不行,不能这个样子,便是成王不在府内,该干嘛还是要干嘛的,明日便早起,好好练习练习射箭,等成王回来了,也能给他个惊喜,好的,就这么办。
兰芝自己一个人吃饭,孤孤单单的,也是无味,兰芝一个人吃,也确实吃不了什么,倒是剩下了不少。虽说一座成王府,供养兰芝一个成王妃那自然是绰绰有余,可瞧着剩下那么多,兰芝也觉得浪费。
“采薇,吩咐厨房,这几日只有我一个人,不用准备这么多菜色,我也吃不完这么多。”
“娘娘,厨房那边,是王爷临走时特意交代的。”采薇小声的跟兰芝解释道,成王走之前,特意关照过厨房,决不能因为自己不在府内,在吃食上亏待了兰芝。
“那便分量小些吧。”兰芝不由得好笑,自己好歹也是成王府的女主人,厨房还能不给自己饭吃不成。
“是。”采薇这才应了下来,那确实,兰芝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人是吃不完这么多的菜,这一桌子的菜,成王夫妇二人用,倒是正好。
用完晚膳,兰芝便让采薇她们帮着,沐浴更衣,早早歇下了。睡不着啊,睡不着,成王若是在,定会抱着自己,小声的哄着,如今偌大的正屋,只有兰芝一人,还真是不习惯。
兰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日也是醒得早,天还没亮,兰芝便睡不着了,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湿了,这个点儿,采薇她们应该也还没起身,还是再等会儿吧。兰芝睁着眼睛等到天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扯了扯床头的彩绸。采薇她们这次来的倒是有些慢了。
“娘娘起得早。”采薇有些尴尬,兰芝今日是早。
“什么时辰了?”
“娘娘,方卯时三刻。”
“我是起得早,也让你们有些手忙脚乱了。”平日里,就算是进宫请安,兰芝也是卯末辰初的时候,才起身的。
采薇和湛露也不敢多言什么,只是帮兰芝换好衣衫,梳好发髻。
“随便绾个髻子便是,我今日不出门。”兰芝跟采薇说道。
采薇给兰芝简单盘了个头,正想给兰芝加些发饰装点一下,兰芝只是随便拿了个簪子递给兰芝。若是从前在海棠阁,兰芝不打算出门,连首饰也不想戴,如今不一样了,如今兰芝是成王妃,便是在王府里,该有的装束还是要有的,谁家夫人在家里蓬头垢面的,在底下人面前还怎么立得住威仪。
兰芝收拾好,又简单用了些吃食,便去了成王的练武场,在练习射箭,身边也就跟了采薇她们几个,其他人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连几日,兰芝基本都是如此,早上起来会在练武场里练习射箭,然后便是日常的管家理事、核对账目,再要么就是捧本书胡乱翻看着。自入了成王府以来,兰芝倒是几乎没有拾掇过自己的小香炉,也基本没有抄过书。
这日是宁平公主邀兰芝过府的日子,兰芝还是第一次到成王的皇兄皇姐府上做客,自然是要好生拾掇拾掇。兰芝依旧是梳着正髻,依旧是一身十样锦。
兰芝乘着马车,来到宁平公主府的时候,正好碰见齐王夫妇也到了宁平公主府。
“皇兄,皇嫂。”既然碰上了,便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嗯。”齐王只是向兰芝点头示意,便没有其他言语,齐王妃当着齐王的面,也不敢与兰芝太过亲近。
“皇嫂!”听声音是真宁公主的声音。
“真宁妹妹当心。”兰芝提醒真宁公主当心些。
真宁公主从马车上跳下来,挽着兰芝进了宁平公主府。真宁公主其实不太喜欢宁平公主,宁平公主仗着自己是嫡公主,从小到大也没少让真宁公主吃派头,不过这次也是因为宁平公主的缘故,真宁公主才能难得的出趟宫。
“皇兄皇嫂。”这次真宁公主是与齐王夫妇打招呼。
“真宁来的早。”两位公主不和,齐王打小便知道的。
“好容易能出趟宫玩儿,自然要来的早些。”真宁公主也没多说什么。
众人入了宁平公主府,荣王夫妇已经到了,宁平公主和荣王不知在交谈什么,兰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宁平公主和荣王再说自己的坏话。
“还差宁王哥哥和宁王嫂嫂。”说话的是宁平公主。
秦王、晋王、宁王,三位王爷年长,已经离京就番,宁王夫妇也是刚回京不久。
兰芝随齐王夫妇和真宁公主向宁平公主、荣王夫妇见过礼之后,便躲到了一边去,成王不在京城,荣王若是发难,可不能指望齐王来搭救自己。齐王妃在京城的处境,本就艰难,不能让齐王妃淌这趟浑水,还有真宁公主,正是因为真宁公主待自己极好,兰芝才不想让真宁公主因为自己受到荣王的责难。宁王夫妇兰芝还没见过,不知道会如何。大不了让荣王羞辱一番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齐王是当今皇后嫡出之子,宁平公主是先皇后之女,两人又能聊到哪里去,齐王夫妇、真宁公主和兰芝都退到了一边,等宁王夫妇到来,只有荣王和宁平公主,一直在小声嘀咕着。
“宁王殿下、宁王妃殿下、宁王世子到。”管家一声嘹亮的通传,宁王夫妇带着世子,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宁王哥哥。”宁平公主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姑姑、叔叔、叔母,侄儿向诸位请安。”宁王世子先一步向众人行礼,宁王世子,年纪不大,瞧着和祥芝一般年纪,行为举止已经很是规范了。
这便是宁王夫妇,宁王也是庶出,婚后不久便有了世子,世子满周岁后,圣上便下旨让宁王夫妇就番了。看成王的意思,应该也是想尽早就番,那是不是也得尽快有个世子才行。思及此处,兰芝不由得红了脸。
“这是齐王、荣王和成王的王妃,宁王哥哥倒是未曾见过。”宁平公主简单向宁王介绍道。虽然宁平公主和宁王的封号里,都有一个“宁”字,显然宁平公主对宁王并没有太多感情和尊重。若换做是宁平公主嫡亲的哥哥秦王或者是晋王,宁平公主定不是如此。
“妾身齐王妃,南宫。”
“妾身荣王妃,杜氏。”
“妾身成王妃,舒氏。”
“见过宁王殿下,见过宁王妃嫂嫂。”
宁王夫妇是近几日才回京的,自是未曾见过几位王妃。宁王妃早早备下了给几位王妃的贺礼,也备下了给两位公主的礼物。分别差人送了上来,兰芝同齐王妃、荣王妃一起,向宁王妃道谢。宁王妃分别送上了五个匣子,兰芝收下后,便让采薇收着,不管是什么,都是宁王妃的一片心意,兰芝都是感激的。
“娘亲,娘亲。”突然有个小男孩,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小男孩比宁王世子要小些。小男孩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一把推开了旁人,往宁平公主身边跑。宁王世子被推了一把,险些没站稳。
宁王世子底盘倒是挺稳的,身形只是稍微晃了晃,便站稳了,“侄儿失礼了。”宁王世子站稳后的第一反应,是向众人告罪。
宁平公主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宁王世子,满心满眼都瞧着眼前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不是旁人,正是宁平公主的儿子,宁平公主府的小公子。在场人众多,小公子哪里注意到了旁人,只是径直奔向了宁平公主。兰芝不由得叹气,都是皇孙,又是差不多的年纪,宁王世子倒是成熟稳重些,宁平公主的小公子嘛,实在不敢恭维。且不说与宁王世子先比,就是与岩弘相比,岩弘也断然不会如此。算了,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人家小公子自有父母管教,兰芝操这闲心干嘛。
兰芝也随大流的落座,几人很有默契的形成了齐王夫妇、兰芝和真宁公主坐在一侧,宁王夫妇、宁平公主和荣王夫妇坐在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