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成王醒得早,徐老大夫果然厉害,睡了一觉,成王只觉得神清气爽,兰芝保持着昨天晚上入睡的姿势,还在睡。成王不想吵醒兰芝,又想尽快起身,好进宫跟圣上说明。
成王小心翼翼将兰芝挪开,兰芝想是被吵醒了,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知所措。
“时辰还在,兰儿再睡会儿,潇哥哥要进宫去了。”成王轻轻拍着兰芝,哄兰芝继续睡。兰芝一听见成王说要进宫,瞬间清醒了过来,“兰儿也要进宫。”
昨日兰芝进宫将事情说给了皇后知晓,不久后兰芝便闯了刑部,怎么说,都该回禀皇后才是。
没等成王反应过来,兰芝已经坐了起来,还拉动了床头的彩绸,思齐和王嬷嬷带着女使们走了进来。算了,此事能早些了结也是好的,若被旁人再抓住把柄,递到了圣上和皇后面前,还不如由自己或者兰芝亲自跟皇后说个清楚明白。
成王夫妇收拾完毕,乘了马车往宫里去,成王去上早朝,兰芝进宫请安。
散朝后,成王自己找上了圣上,向圣上请旨调查凌霄阁一事,也提及凌霄阁也曾在南国活跃,齐王妃身为南国公主也是知晓的,若是能联合南国,大夏与南国联手,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圣上有意调查凌霄阁,也想到了这一层,正在考虑要不要如此,可巧成王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宣齐王妃。”
“圣上,齐王妃娘娘和成王妃娘娘今日进宫请安,这个功夫,应该还在皇后娘娘宫里。”宫人回复道。
圣上倒是有些意外,齐王妃和成王妃都进宫了,“都宣过来吧。”
宫人领旨,然后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工夫,宫人便领着齐王妃和兰芝回来了。
“参见父皇。”齐王妃和兰芝齐齐向圣上行礼,圣上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
“方才听成王说,凌霄阁也多在南国活动,可有此事?”圣上开门见山的问了齐王妃。
“回父皇,确有此事,儿臣虽为一介女流,也实实在在听闻了几件凌霄阁的事情,但凌霄阁极为神秘,儿臣的兄长也曾暗中调查过,依旧一无所获。”齐王妃据实相告。
“若大夏与南国联手,共同调查凌霄阁,你可愿从旁协助?”
“父皇此言当真?”齐王妃显然有些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大夏国主,会愿意放下他的骄傲,同南国合作?
“君无戏言。”成王也趁机向齐王妃点了点头,齐王妃明白了,大概率是成王的提议,若大夏这边负责调查凌霄阁的人是成王,齐王妃还是很放心的。
“儿臣愿去信南国,言明此事,劝说南国配合大夏调查凌霄阁。”不等圣上开口,齐王妃便主动表了态。
“这便好,南国那边有你的兄长,大夏就由成王来负责,朕相信,凌霄阁定会无所遁形。”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这算是明旨了,成王和齐王妃齐声应下。
兰芝全程就是个围观吃瓜的,自己只是个小王妃,又不比齐王妃是南国公主,能帮着处理处理南国之事,自己可是什么都管不了的。
“听说你,昨日去闯了刑部?”圣上其实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兰芝这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儿臣不敢隐瞒,儿臣今日也是进宫请罪的。”兰芝态度诚恳。
“说说吧,闯刑部,所为何事啊?”
兰芝大着胆子抬起了头,看向成王的方向,倒像是在和成王确认什么东西,圣上一回头,正好瞧见成王在给兰芝打手势,成王尴尬的笑了笑,被抓包了。
“别听他的,你只管说。”圣上又好气又好笑。
“回父皇,前日因是儿臣的生辰,王爷答应陪儿臣一起过,刑部尚书宋大人邀王爷前往刑部处理公事,儿臣不敢阻拦。一直等到深夜都不见王爷回府,儿臣便派人去刑部请王爷回府,派出去的人只是说刑部早已灭了灯火。儿臣放心不下,想进宫禀告父皇,宫门已经下钥,儿臣不得见。昨日一早,儿臣求见母后,说明此事,母后有话让儿臣带给王爷。儿臣也想着,王爷在刑部处理公事也有一夜了,儿臣便到刑部请王爷回府。”兰芝从宋大人将成王喊走开始说,说道自己去了刑部,便停了下来,又去看成王的方向。
兰芝就差把“这能说吗?”写在脸上了。
“照实了说。”圣上再次要求兰芝说下去。
“是,不知何故,宋大人不愿让儿臣接王爷回府,也不愿儿臣见王爷一面,儿臣无奈,只好搬出父皇,宋大人才算是让儿臣见了王爷。王爷脸色极差,走路也有些走不稳,儿臣请大夫查看,大夫说,王爷是被下了某种特制的迷药。”兰芝说着,拿出了徐老大夫开的单子。连成王也没想到,成王是感觉不适,却不知自己是被人下了迷药。
齐王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成王,大夏朝的王爷,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刑部,被人下了迷药,这也太……
“父皇,”兰芝酝酿着情绪,准备开始哭,不就是扮娇弱嘛,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儿臣是个不中用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从前在家时,爹爹便是公事再忙,也没有连夜不归的情形,儿臣行为有失,还请父皇责罚。”兰芝说的是楚楚可怜,“可是父皇,儿臣也想恳请父皇,多照拂成王府。”兰芝说着冲着圣上磕了个头。
圣上不由得一阵头疼,成王在刑部,居然能出事,刑部背后,秦王?晋王?荣王?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不过也亏了你胆子大,成王如今才能平安无事,舒大人把你教的很好。”圣上还是颇为赞赏兰芝的。
圣上留下了兰芝带来的东西,赏了兰芝一柄玉如意,算是褒奖兰芝昨日勇闯刑部,接成王回府,而后便让齐王妃和成王夫妇退下了。
“成王殿下,如今可好?”齐王妃少不了要问一句的,虽然自己是齐王妃,但也是更喜欢和成王交谈。成王和其他人在一起,和兰芝在一起,完全是两个状态,兰芝也是一样,在旁人面前,成王不苟言笑、端方清正,兰芝八面玲珑、也不肯吃亏。可齐王妃总觉得,成王和兰芝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气场都有些不一样了,成王也会开开玩笑,兰芝也会使使小性子,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
“已无事了。”成王对着旁人,可不是惜字如金,转过头来,又是一副假装凶巴巴的模样,教育兰芝,齐王妃瞧着,成王对着兰芝凶巴巴的模样,估计也就能吓死个蚊子。兰芝虽是乖巧认错,却也是不停的在做小动作,一双手拉着成王的手,晃呀晃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撒娇。
算了算了,人家小两口的事儿,还是不要管了。齐王妃决定先行一步,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腻歪吧。
成王夫妇出了宫,便径直回了府,兰芝有些犯困,想补个觉,成王虽说已然大好,也是得好生歇息着。
成王夫妇前脚刚进主屋,后脚就有人来通报。
“娘娘,老爷来了。”采薇口里的老爷,自然是舒老爷。
“爹爹?”舒老爷不会也知道兰芝昨日闯了刑部一事吧,兰芝平白的抖了抖,若是舒老爷为此事前来,少不了要絮叨上一阵子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睡不成了。
说话间,采薇已经将舒老爷带了过来。
“王爷,娘娘。”舒老爷自是先行礼,舒老爷身后跟着祥芝和岩弘,祥芝和岩弘也跟着舒老爷行礼。
成王赶忙扶舒老爷起身,又扶舒老爷坐下。
“娘娘昨日,闯了刑部?”舒老爷也是单刀直入。
兰芝尴尬的笑了笑,还真让自己猜中了。
“方才有天使到家里,说是圣上有赏赐,东西倒是不多,说是褒奖娘娘,细细打听下才知娘娘是闯了刑部。”舒老爷简单解释着。
哦,圣上不仅赏了兰芝,连带着舒家也有赏赐。兰芝不知道的是,圣上还召了秦王、晋王和荣王进宫,当面训斥,要他们做事不要太过。
“刑部扣了王爷,王爷一夜未归,兰儿情急之下,也只能上门要人了。”兰芝也简明扼要的解释道。
“娘娘……”
“爹爹放心,兰儿晓得分寸,”兰芝自然知道舒老爷想说什么,“如今兰儿身为成王妃,怎可置王爷于不顾,刑部背后,别说是秦王、晋王、荣王,便是他们都加在一起,刑部,兰儿也是非闯不可的。”
听兰芝这么说,舒老爷突然不想劝兰芝什么了,兰芝是几个女儿中最明事理的,她也一直是这个性子,从未改过。
“娘娘,小心为上。”舒老爷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
“王爷、娘娘、老爷,”采薇又进来通传了,“二姑奶奶到了。”
“二姐姐?”
“琼儿?”
成王、兰芝、舒老爷,三人面面相觑,琼芝怎么会来成王府?自琼芝出嫁后,基本没和兰芝联系过,今日怎么就突然登门了?
琼芝进门前,就已经知道成王和舒老爷都在,本来琼芝是打算狠狠地骂兰芝一通的,如今只能把话,都咽进肚子里。
“王爷、娘娘、爹爹。”琼芝规矩行礼。
兰芝许久未见琼芝了,琼芝的变化倒是不小,举手投足间,已有大家风范。
“听闻娘娘昨日闯了刑部。”琼芝也是这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爹爹和二姐姐倒甚是默契。”兰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琼芝瞧见舒老爷,下意识的想躲,但还是大胆的迎着舒老爷目光,“娘娘闯了刑部,自有娘娘的考量,妾身还是想多嘴一句,刑部不仅是刑部,王爷和娘娘,务必小心。”
“妾身又听闻,圣上下旨让王爷负责调查凌霄阁一事,也打算与南国联手。”兰芝闯刑部是一件事,成王调查凌霄阁是另一件事,庆国公府消息倒是灵通。
成王点了点头。
“庆国公府早年曾查到凌霄阁的蛛丝马迹,公爹和婆母想着,或许能帮上王爷些许,特命妾身带给王爷。”琼芝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卷轴,递给成王。这倒是了,如此重要的事,琼芝可不是要上门了。
“难得爹爹和二姐姐都来我府上,便留下来尝尝府上厨子的手艺吧。”不留舒老爷和琼芝吃顿饭,兰芝都觉得对不起他们巴巴过来,叮嘱自己。
成王留了舒老爷商议公事,兰芝带着琼芝、祥芝和岩弘在院子里闲逛。
兰芝早就看出了琼芝还有话要说,只是碍着成王和舒老爷的面子,不好直说。
“二姐姐可是有话要说?”兰芝特意和女使们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才问的琼芝。
琼芝做了个深呼吸,“刑部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随便闯的,成王殿下好歹也是王爷,他们是长了几个脑袋,敢对王爷下手,你这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你要是出点什么事,照顾你还不够呢,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兰芝、祥芝、岩弘都愣在了原地,这么暴躁的脾气,是琼芝没错,可是没听错吧,琼芝是在担心自己。
“娘娘恕罪。”琼芝最后还不忘行礼请罪。
“二姐姐,这是在担心我了?”兰芝笑嘻嘻的问道。
“你是我妹妹,不担心你担心谁,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和成王有什么关系。”琼芝压低了声音跟兰芝说道。
“哈哈哈哈。”兰芝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琼芝倒是有些奇怪。
“原来二姐姐这么担心我,我还以为,二姐姐会是来瞧我笑话的。”
“瞧你笑话?为何要瞧你笑话?”琼芝倒是被兰芝说的有些懵。
“若是在从前,二姐姐可不是要来瞧我笑话了。”兰芝嬉皮笑脸的跟琼芝开玩笑。
“哎,”琼芝叹了口气,“从前在家里做姑娘,有母亲护着,有两位哥哥保着,我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无法无天下去。如今嫁入国公府,做了人家的媳妇,人家的儿媳,才知道会有这么多不容易。”
“庆国公府,是爹爹细细挑选过的,人口简单,夫婿上进,唯独婆母不太好相处,可即便如此,我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每当婆母要我站规矩的时候,要我帮着管家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还好是嫁入了国公府,而不是成王府。在皇后面前站规矩,管着成王府,算了算了。”只是想想,琼芝便已经开始疯狂摇头。
“也是自己正儿八经开始管家理事,才知道有这么多门道,也理解母亲、嫂嫂们的辛苦。也更是庆幸,幸好成王妃不是自己。多大的脑袋,顶多大的帽子,云姑姑的话,一点儿都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