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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消失又存在的决心决意

等回到根据地后,艾瑟尔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你太乱来了。”

九那充斥着责备与担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对此,艾瑟尔说道:“九,你不懂,也许在你,在大家看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错误鲁莽又自私的,但我还是要这么做,抱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再失去的仅有的重要存在。”

通讯器那边的九沉默了一会,她知道这不像那个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但一直都为他人着想的艾瑟尔会说出的话。

毕竟这是她加入整合运动的初衷不是么?

“你......做出的决定我没办法干涉,我也没办法理解你的感受,但最起码的,艾瑟尔·莫特瑞德,你别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当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雷德也很诧异。”

“若不是我拦着,他已经来到你面前跟你对峙了,你知道雷德平日里是一个怎样的人的,所以......”

“别让我们担心,艾瑟尔。”

听到九以及雷德他们是在担心她的安全而不是反对她的决定时,艾瑟尔的内心不免有些被触动了。

“这件事情只有我跟雷德知道,霜星和爱国者暂时不清楚你去做什么事情了,但这件事情瞒不了他们太久的,所以你得仔细考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我知道,我有分寸。”

“你口中的分寸最好别是用来应付我的,哦对了,塔露拉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艾瑟尔有些惊讶但这件事情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最近还好吗?”

听到艾瑟尔这么问,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新加入的成员们把她视为标杆与旗帜,但那些在切尔诺伯格以及龙门中幸存下来的整合运动成员的态度我想你也明白。”

“尽管爱国者和霜星都表示愿意接纳她,但在她眼里,自己恐怕一直都是一个随时可以受审的罪人,她脸上的阴霾和我印象中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无论是劳累的杂活,还是独自一人守夜,她都没有任何的怨言。”

听到这里,艾瑟尔说道:“这样......也好。”

“起码在整合运动里,她是安全的。”

“你不回来看她吗?你们是亲姐妹对吧?”

“现在......没必要,我只会在我需要现身的时候去见她。”

“你们没有把她遭受的真相公之于众么?”

根据九的描述,艾瑟尔发现九她们并没有把塔露拉被黑蛇附身诸如此类的事情告诉给所有人。

“爱国者并没有让我这么做,他说整合运动可以经历挫折与失败,但整合运动不能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即便要用谎言去遮盖真相也无所谓,至少前进的道路是能看清的。”

“.......”

艾瑟尔的内心也很是复杂。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塔露拉,但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被黑蛇所影响?

若新整合运动必须要由谎言去引领下去的话,那么塔露拉所遭受的一切迫害与阴谋或许也将伴随她一生。

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而塔露拉就是这座大山,这座大山挡住了洪水与风暴,若将其推翻的话后果也可想而知,尽管所有人都被大山的阴影所笼罩,可他们也需要这座山来遮风挡雨。

“我......”

艾瑟尔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不必这么纠结,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整合运动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也包括塔露拉。”

艾瑟尔闭上双眼静静地沉思着。

“去休息一会吧,你的声音听上去和我印象中的你相比显得有些疲惫了。”

说吧,通讯就此结束。

艾瑟尔抬起头仰望天空。

不知不觉间一个夜晚早已匆匆而过。

“我疲惫了么......”

我不知道。她只能给自己这样的一个回答。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一旁阴暗的巷子里传来。

艾瑟尔立刻将手放在了剑上。

但当她看到来人时,她反而松了口气。

“老板......”

来人正是空羽和他手中的那一提啤酒。

“神经这么紧绷可不是一个手握兵权的领袖该有的样子呢,艾瑟尔。”

“手握兵权......老板你也别打趣我了,以往这个时候我要么在床上呼呼大睡,要么就泡在酒馆里一醉方休,哪会变得这样焦头烂额呢?”

“这兵权......还不如不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那老板你能想办法让塔露拉活下去吗?”

“呵,这有何难?”

“我是说,不光是她的身体,她本人的意志也必须是这样的,塔露拉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人逼迫她威胁她去做任何事情。”

“哦,这就有点难了,毕竟要做到这种地步,光是改变塔露拉一个人是没有意义的,除非来个群体大记忆消除术,把塔露拉所做的那些事情让所有人都忘掉,否则只要还有一个人记着,哪怕这个人就是塔露拉本人,那么她就没办法从罪的深渊中摆脱。”

连空羽都说难的事情,那就真的是特别难办的了。

艾瑟尔沉寂了许久,打开的罐装啤酒一口未动地放在她的身旁。

空羽也一个人喝着闷酒,过了一会后,艾瑟尔突然问了一声。

“有烟吗?”

“嗯?你好这口吗?”

因为阿尔西斯的严加掌控以及出于对舰船内未成年干员的考量,空羽一般很少抽烟。

“不常抽,因为都是一些劣等货,辣嗓子抽不惯,还不如混龙门的时候买到的隆宝路。”

“嘿,隆宝路啊,那款抽起来烟气饱满顺畅,没有什么杂气的同时回味还有点微微偏甜,苦味自然也是可圈可点的,说真的我也挺喜欢那款烟的。”

“你指的是你还在有人肺的时候是喜欢的,还是说现在的铁肺喜欢的?”

艾瑟尔可不觉得空羽那赛博躯体能让他尝到什么口感味道。

烟这种东西,不碰就是最好的,但对有瘾有依赖性的人而言这东西就是良药,尽管知道有害处可依旧会选择去抽烟,一盒接着一盒,直到自己的肺变得不成样子。

“都差不多吧。”

说罢,空羽从衣服里取出一盒烟丢给了艾瑟尔。

正是隆宝路。

艾瑟尔熟练地抖出一根后,伸手打了个响指,微小的火苗腾升而出,点着香烟后艾瑟尔就将它捏灭了。

吞云吐雾间,熟悉的味道和感觉冲上鼻腔与大脑,润滑了艾瑟尔的思绪。

“你在整合运动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抽吗?”

“屈指可数,因为整合运动的孩子很多,有一次偷偷来一根被发现后,九把我训斥了一顿,那副模样像极了在龙门犯事时被她抓住后把我拷住后丢进拘留所的样子。”

“哦,你说的是那次吧,咱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

在约十九岁的时候,艾瑟尔就已经在龙门混日子了。

某次,艾瑟尔因为和几个弟兄帮人讨债后因为一点纠纷,导致双方发生了火拼,好巧不巧龙门近卫局的一支队伍当日的巡查路线刚好就在那附近,得知消息后立刻就呼叫其他人一同包围了现场。

没能逃出去的人很多,艾瑟尔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的艾瑟尔还是一个愣头青,也是第一次蹲了拘留所。

蹲了半个月后,艾瑟尔就出来了,继续从事之前的“业务”。

此后对于艾瑟尔而言,蹲局子好像成为了家常便饭,直到某一次......

自己被当时的龙门警司九又一次逮捕后丢进了局子里,这次因为涉及了一些私人问题,所以和以往的一周半月不一样,自己这次起码要蹲一个月,这也是拘留所最多的天数了。

再超过这个天数,那自己蹲的可就不仅仅只是拘留所了。

自己刚进来后,就看到人数不多的拘留所里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

闲来无事的艾瑟尔跟那人聊了起来,并得知他的名字叫做空羽。

因为从事卖假药和非法手术被丢了进来,只不过情节较轻再加上尽了人情,所以也被丢进了拘留所,而不是直接被扔进了监狱。

和自己一样,处以一个月的拘留时间。

艾瑟尔和空羽就是这样认识的。

距今的时间跨度并不算大。

虽说那时的赛博之影舰船还不如如今这般巨大且火力充沛,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型企业了。

艾瑟尔和他认识后,发现这个叫空羽的是个相当有头脑的家伙,他知道怎样来钱快还不会被罚,而且他口中说的那些事情在艾瑟尔听来可太有意思了。

于是,等一同出了拘留所的那一天,艾瑟尔就开始跟空羽一起混了。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艾瑟尔才发现自己的源石技艺不仅仅可以用来放火,还能用来治疗,于是就跟着医疗部学习了一年。

之后的某一天,空羽把她安排进了一个叫整合运动的地方当卧底。

一开始她确实抱着卧底的心态去做了,然而当她发现整合运动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后,她对这个组织彻底改观了。

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整合运动的首领是一名混血的德拉克。

某天,九也来了。

艾瑟尔跟九可以说是老相识了,毕竟能把艾瑟尔丢进局子的,十成里有八成都是因为她。

后来艾瑟尔才了解到原来九在一次任务中不幸感染了矿石病,自愿被流放后加入了整合运动成为了一名线人,为龙门近卫局提供着整合运动一直以来的行动路线和计划。

只不过她后来的理念也随着龙门对感染者的措施和态度而彻底改变了。

和艾瑟尔差不多。

只不过艾瑟尔不是因为龙门,她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是她想看看这样的一支队伍是不是真的可以创造一个属于感染者的未来。

“呵,想起曾经在龙门的日子......还真是有够令人怀念呢。”

说着,艾瑟尔举起右手,蔓延出体表的源石结晶位于她的手肘处。

如今也隐隐作痛。

艾瑟尔的感染程度也不浅了,只不过姑且算半个医疗干员的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尽可能地抑制矿石病的恶化。

但是......

后背上那满目疮痍般的身体看上去比矿石病带来的症状更加狰狞可怖。

那都是人体改造的痕迹。

空羽瞥了她的后背一眼。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艾瑟尔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是死在过量使用斯安威斯坦或其他义体技术带来的排异等副作用上,还是死在矿石病的崩解中,亦或者死于敌方的剑锋之下,这是她只能面对的三个选择。

或者......

她可以跟空羽一样,把身体尽数改造,只留下一个脑子,或再多一点,留下一两个脏器。

虽然不清楚那样到底算不算还活着,但起码命确实能够保住。

空羽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尘土,说道:“天要亮了,我先回去了。”

“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联系我。”

说罢,空羽便向前走去,其身影缓缓消失在了清晨的雾气之中,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艾瑟尔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后,深呼吸了几遍,整理好仪容仪表后便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缕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光明正在唤醒这座暗流涌动的城市。

“也该振作一点了。”

随后,艾瑟尔来到了这片街区的一座广场。

根据情报显示,深池部队打算在这里处决叛徒。

艾瑟尔穿过巷子与街道抵达了这座广场。

此刻大批深池士兵早已就位,深池领袖与蔓德拉正面对着一名女性塔拉人。

这名塔拉人叫做西尔莎,她看上去有些害怕却又表露了释然般的表情。

害怕的是死亡,释然的是她知道自己避不开这样的结局。

从交谈中得知,那日汉密尔顿上校会带队包围宴会厅完全就是因为她透露了风声,招致蔓德拉笼络资本与权势的计划功亏一篑。

所以深池部队这边要处死她,这不仅是要给那些愤慨的同胞们看的,也是要给那些背叛者看的。

艾瑟尔来到这里的目的......

不是为了救下西尔莎。

她是来探查情报的,并确定好深池部队接下来的动向,对于西尔莎的生死,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

就在艾瑟尔准备眼睁睁地看着处刑进行时。

一名身着深池制服的士兵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挡在了西尔莎的面前。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弩,兜帽与面罩下的神色中溢满了愤怒。

“不准......你们不准对她动手!”

“达米安?!”

听到他的声音,西尔莎非常肯定这就是自己的表弟达米安·巴里的声音。

“你还活着?!”

西尔莎以为达米安被带走的那天就死定了,可她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

“达米安,你作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却要维护一位叛徒吗?”

面对深池领袖的质问,达米安说道:“叛徒?西尔莎表姐才不是叛徒!背叛的人明明是你们吧!口口声声说要解放所有塔拉人,可实际上我们只不过是你们的棋子!”

“你们想把我们当成垫脚石,当成炮灰!你们和那些维多利亚驻军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放肆!”

话音刚落,蔓德拉那能够操纵岩石的法术便已然凝聚成功。

达米安深知自己不是蔓德拉的对手,更不是深池领袖的对手,但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表姐就这样死去。

他的身上还有着从查尔斯那里得到的闪光弹和手榴弹,这能为他搏得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道火柱从天而降,将他们双方隔开。

艾瑟尔从火焰中出现,她面对着深池领袖和蔓德拉说道:“这个叫达米安的小子说的很对,我想你们纠结的应该是那天为什么会有驻军包围宴会厅吧?”

“你们可以仔细想一想,为什么在我出现后不久,驻军就出现了呢?蔓德拉,你觉得那个男爵邀请我了么?”

“可是,我明明发现她做了那些事情......”

其中一名举报西尔莎的深池士兵开口说道。

而艾瑟尔说道:“确实,西尔莎将这个计划告诉给了不该信任的对象,但你们觉得维多利亚的军人会相信一个塔拉人的说辞吗?”

“或者,换个角度去想想,你们会相信那些维多利亚驻军的说辞吗?你们痛恨着彼此,恨不得将他们尽数屠戮,你是有多天真会认为一个维多利亚的军人会相信一名塔拉人的说辞?”

“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仪仗兵,一个甚至没有踏上战场,只需要让自己变得光鲜亮丽以彰显维多利亚荣光的花瓶,你觉得她能说动一名上校,一名最高指挥官带队前往一个塔拉人的街区抓人?”

“或者说,一名上校居然会接见一名小小的仪仗兵?你们认为呢?”

这番没有证据和证明的说辞,竟真的让那名深池士兵顿感怀疑了起来。

艾瑟尔说的好像确实很有道理啊。

因为痛恨维多利亚的驻军,所以他并不清楚那名仪仗兵和西尔莎私底下的关系,也许正如艾瑟尔所说的那样,一名仪仗兵是做不到这点的。

“但即便如此,西尔莎也确实背叛了我们,她将这些事情败露出去是真的。”

那名深池士兵依旧坚信这点。

“不,你亲眼看到了?你真的听到了?要知道西尔莎很清楚做出这件事情会让自己死去,她很清楚的,你会去送死吗?”

“我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蠢到去寻死吧?你也不好好想想,到底是西尔莎故意说出去的,还是说你们的保密措施做的着实令人无语才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

“要知道,那场宴会中来的人可不少呢,蔓德拉,即便是你,恐怕也不清楚来的人到底都有谁吧?”

见艾瑟尔把问题抛给了自己,蔓德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自己确实不清楚那名脑子愚钝的男爵到底都邀请了谁过来,自己相当痛恨贵族,也不愿意费太大的精力去调查来的人都是谁这种无聊的事情。

“所以!各位不妨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走漏了风声?谁有这个能力?又是谁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

话已至此,别说普通的深池士兵,就连蔓德拉都把目光放到了艾瑟尔的身上。

“原来真的是你......”

“看来你们都不算愚蠢,所以,你们要打么?”

尽管艾瑟尔只身一人待在这里,但蔓德拉和领袖的意见和之前还是一样的,现在不能跟艾瑟尔打。

“不打的话,那我可就撤退了。”

于是艾瑟尔转身就离开了此地。

等艾瑟尔“逃”走后,领袖和蔓德拉看着面前的这对表姐弟。

听着身后深池士兵们的讨论,他们都不敢相信居然是艾瑟尔走漏了风声,是艾瑟尔招来了那些维多利亚驻军。

“即便事实是这样,但深池也早已容不下你们了......”

蔓德拉其实很清楚艾瑟尔这样做的理由,但她也确实不能再杀死这对表姐弟了,因为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杀死两个“无罪”之人。

他们不是叛徒。

所以自己不能“滥杀无辜”,至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

而达米安见状也赶忙带着西尔莎离开了此地,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