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军来得快去得快,
不到半个时辰就留下一地狼藉,离开了茂州卢府。
剩下茂州卢氏之人面面相觑,满脸荒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茂州卢氏的掌事人卢修远,
此刻,站在卢府门前,看着愈发远去的靖安军满脸愕然。
就连他身旁,原本有些仙风道骨的四位老者,
此刻也眉头微皱,心中荒唐。
他们作为家中的定海神针,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但现在,局势的发展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靖安军匆忙来此摆出了一副搏命架势,居然只拿走了一些财物?
如果说是以往的曲州以及靖安军做出此等事情,他们还能够理解。
但现在,曲州坐拥榷场,这些银钱应该不会入眼才对。
很快他们就想到了种种可能,
也同样意识到了一点,那些被带走的财货中或许有些端倪...
卢修远站在门口,脸色来回变换,
最后挥了挥手,带着王伯赶回了藏宝的宝库。
这里更是一片狼藉,原本硕大的宝库在此刻变得空旷,
整整一面墙壁的宝物被带走,
其中有多少珍贵之物,就连卢修远这位掌事人都有些不清楚。
毕竟,茂州卢氏太过悠久,
能够收藏在宝库中的财宝,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
其珍贵程度,无法比较。
但即便如此,卢修远也没有丝毫在意,
钱财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数字。
更何况,茂州卢氏的大半底蕴以及根基是在城外的各个庄子中,
在双鹤城内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相比于今日损失的财宝,面子上的损伤似乎更多一些。
不过也无妨,在卢氏这等大家族看来,
一时的损伤无关紧要,只需要在事后找补回来即可。
深吸了一口气,卢修远吩咐道:
“王伯,带人清点财货,
将所有被靖安军带走的财宝一一列出来,
每一件都不放过,而后发回家中,让族中族老辨别!”
“是。”
卢府不远处,双鹤城城西,
靖安军慢慢悠悠悠哉悠哉地行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迎上了周遭百姓的一道道目光。
他们的眼光中带着些许畏惧,还有一些好奇与打量,
曲州接连茂州,曲州百姓最近过上了好日子,茂州百姓自然是知道的,
靖安军的队伍宛如一条游龙,蜿蜒在双鹤城城西的道路上,
甲胄碰撞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交织,让所有人面露严肃。
军卒们身姿挺拔,面色冷峻,目光平视前方,
对周遭百姓的窥视仿若浑然不觉,
唯有偶尔扫过的眼神,带着沙场磨砺出的锐利,令胆小之人瞬间瑟缩。
街边的茶馆酒肆中,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如沸汤翻滚。
“靖安军在曲州兴水利、整农务,还弄出个什么榷场,
那曲州百姓的日子啊,过得似神仙哩,
赋税减了,口袋鼓了,咱啥时候能摊上这等好事哟!”
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中年汉子满脸艳羡,猛灌一口劣酒,吧唧着嘴说道。
同桌的老者捻须轻叹:
“看这靖安军行事做派,雷厉风行,说走就走,莫不是曲州又有啥急事?
这才匆匆离了咱茂州,可惜咯,
还盼着他们能多养些时日,吓唬吓唬那些城中老爷。”
“刚才那阵仗,可把那些个富家老爷吓得够呛,我还以为真要大打一场呢!”
“嘘...”
这时,几名吏员走进了有些嘈杂的酒肆,脸色严肃,视线扫视。
原本有些嘈杂的酒肆顷刻间变得安静,百姓们都低下了脑袋,
虽然现在是早晨,但他们已经忙碌一晚,
准备小酌两杯后回家睡觉,自然不会惹麻烦。
“哼....”
见他们如此安静,吏员们发出几声冷哼,有些轻蔑地开口:
“衙门有令,尔等都老实点,
若有人散播谣言,衙门饶不了你们!”
说着,几名吏员神气十足地离开。
等他们走后,酒肆的气氛还是没有缓和,有些沉闷,只有一些人低声暗骂,狗官!
而此时,卢府内一片忙碌。
王伯带着一群小厮穿梭于宝库废墟,
手持账本,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逐一登记着缺失物件。
名贵瓷器碎渣散落一地,字画残卷狼藉不堪,
金银珠宝更是被席卷大半,只剩些零散边角在暗处闪烁微光。
卢修远站在一旁,目光阴沉似水,心中暗忖....
.....
城西,靖安军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在城门口扬起的尘土之中。
双鹤城仿若从一场荒诞大梦中惊醒,
百姓们仍聚在街头,满脸错愕,久久不散。
守城士卒们面面相觑,手中长枪还维持着方才紧张戒备的姿势,此刻却显得有些滑稽。
城中商贾们从店铺中探出脑袋,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满心盘算着今日的生意。
毕竟靖安军这一来一去,好似一阵狂风,搅乱了原本平静的商流。
城门口,嬴彦昌急得来回踱步,手都快被攥出汗来。
“这靖安军行事全无征兆,走得也这般匆忙,上头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那卢氏到底怎生得罪了这尊煞神!”
一旁的绯袍官员苦着脸劝慰:
“大人莫急,且静观其变,
靖安军不会无端滋事,想必事出有因,
咱们先安抚好城中各方,待消息明朗再说。”
嬴彦昌发出了一声叹息,轻轻点了点头:
“只能如此了。”
说完后,嬴彦昌站在城头,
看着不远处不知绵延多远的商路,以及远处那有些枯黄的大地,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现在朝廷上斗得厉害,皇帝寸步不让,俨然是烈火烹油之势,
现在靖安军在外,皇党在内,
一来一回,让我等官员都不得安生。
此乃非战之罪啊....”
一旁的绯袍官员脸色有些凝重,眼中同样多了些死寂,缓缓摇了摇头:
“赢大人,您觉得...这场风波中,皇党会赢吗?”
“赢?”
嬴彦昌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缓缓摇头:
“本官就姓嬴,但本官知道,想要赢,太难了....
大乾气数已尽,如今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那咱们...该如何?”
身旁那位大人满脸担忧,发出一声叹息。
嬴彦昌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缓缓摇了摇头,眼神空洞:
“本官也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