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假捕快,我也没必要演啊。”张乙内心无声道。
对于陈渊海,陆合,崔唤之的死,他感触并不是很深,更多的是惋惜之情,在原主的记忆中,他们都是很喜欢勾栏听曲,很有才华的人。
等等,随意关着栅栏院门的张乙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东林学院通过院试的四人,一下死了三个,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就算衙门的人没有证据,也不可能仅凭他一句没有传唤公文就这么简单的算了,更何况还不是衙门的人,是更神秘的捉妖人。
捉妖人为何神秘,因为他们对付的主要目标不是人,而是妖,普通人本就很难接触,所以才显得神秘。
但读过书,看过典籍记载,知晓上古末法时代妖乱大地,到如今诸国并列的张乙,就算不知道捉妖人的厉害,光凭名字也能猜到他们不简单。
这样的一群人,仅仅只是询问了几句话,带走一本不明来历的怪书就走了?
那本无字书就算再奇怪,他这个嫌疑人应该是正主才对,还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受害者,所以只是简单的来走下过场?
不对,那个黄黑竖瞳少女说我是唯一的活口……
“我还是太单纯了。”
秋风萧瑟,拂过张乙身前,吹的他一哆嗦,真冷,从后背凉到心底的冷。
假设性原则,如果我自己是捕快,凶杀案四个人死了三个,只剩下一个活口,没有足够线索的情况下,没有将他保护起来,而是任由他爱干嘛干嘛。
那有两种可能,一是钓鱼执法,以最后那个活口为饵,暗中监视,钓出幕后黑手。
二就是那个活口可能就是凶手,不方便将他保护起来,而是要创造机会,让他自投罗网。
作为穿越者的张乙,自然而然忽略掉第二个假设,原身体主人连鸡都没杀过,让他杀三个大活人,也不太实际。
那就只剩下一个假设,鱼饵。
幕后黑手应该还没注意到他这个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否则那些假扮捕快的捉妖人就不会拿自己做饵。
“不知道远走高飞能不能脱钩?”
张乙内心迅速做出打算,等明天一早,就去一趟东林学院,想办法拿到文牒,之后立马收拾东西跑路。
之所以不现在就走,是因为张乙怀疑外面有衙门的人盯梢,如果他现在就跑,很有可能坐实第二种推测,到时候被抓住,恐怕他不是凶手也是凶手了。
在原身体记忆中,通过了院试的张乙是可以找东林学院要一份文碟,前往应天府,参加春闱府试,这样的话,衙门的人就没有借口阻拦自己离开昌平郡。
虽然时间上早了小半年,但我真的很热爱学习,为此找张渠老师求一份文碟,提前备战春闱,合情合理,然后在去应天府的路上溜之大吉。
“明知山有虎,我绕个路,算紧急避险,不算怂。”
张乙内心不断安慰自己道,正好利用下午的时间规划一下逃跑路线,最重要的是得找小妹借点钱,等以后风光了再百倍奉还。
什么阴谋诡计,你们自己去玩吧,反正那本有些古怪的无字书已经交了出去,一切与我无关。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张乙都在规划紧急避险的路线,以及筹算需要多少铜币才能保证最基本的生存。
夜晚
张乙谦虚的坐在一张四方桌旁,手里端着一碗热乎的米饭,桌上摆着一碟酸菜炒鸡蛋,桌子对面则是一言不发的小妹张丙。
张丙已经几分钟没有开口说话了,一副不想搭理,无可救药的表情。
冷暴力,这绝对是冷暴力。
张乙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开口,碗里的饭已经扣到见底,桌子上的菜一动没动。
傍晚小妹回来,张乙就将老道士骗鱼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隐去前因和手掌被盖章这件事情。
毕竟这里无法用物理手段解释清楚,他的手现在也看不出异常。
“小妹,再不吃,菜就凉了。”
最终张乙强行打破沉默,主动开口道。
张丙嘟囔起小嘴,吐槽道:
“二哥,上次让你买酒,袖口被小偷割破洞,损失9文钱,上上次去看戏,丢了21文钱,上上上……”
“停停停,小妹,别念了,二哥知道错了,二哥知道错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这可是张乙曾经的黑历史,因为掉钱次数不止一次的缘故,大哥张甲又在郡主府当差,家里小妹为此可是操碎了心。
张丙见二哥道歉态度诚恳,本不想在数落他,但她这个年纪,心直口快还不太理解什么叫“委婉”。
“纱坊里的阿姨们都说读书人的聪明,为什么到了二哥这里,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小妹,你可是亲妹妹,不要这样侮辱你二哥。
张乙竭力平复内心波澜,嘴角含笑狡辩道:
“可能是你二哥还没有功名在身的缘故吧。”
“有了功名就能让你变聪明吗?”
张丙一脸不信,听说过求神拜佛变聪明的,从来没听说过考功名还可以变聪明。
张乙咳嗽了两声,正色道:
“小妹,我的意思是,为了功名我可能得提前去应天府,就在这几天。”
啊?张丙的表情先是疑惑再到震惊,然后在到不舍,最后到眼泪呼之欲出。
停顿了好几秒,她才委屈道:
“不是说明年开春才去的吗?”
张乙沉声道:
“学院方面出了些事情,可能会影响到我的学业,所以需要提前过去做准备。”
“大哥要每个周末才能回来,有时候还不一定,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说到后面,从小就表现出精明能干的小妹,竟然开始哽咽起来。
张乙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在内心愧疚道:
“对不起,小妹,我也想留下,但二哥现在是饵,留在这里,恐怕会给你带来危险。”
张丙的认知里,其实不是很懂二哥为什么一定要去应天府,但大哥说过,二哥是家里唯一的读书种子,是让家里变好的关键。
所以她很乖巧的没有去问为什么,只是拿起筷子夹菜,然后拌着饭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想要用食物来堵住哽咽声。
平时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