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云娘来了
第472章 云娘来了
丫头脸一白：“我错了，嬷嬷！您可千万别告诉给夫人。”
其实蒋嬷嬷本就是说说罢了。
这里是靠山村，离京城千里迢迢的，蒋嬷嬷哪来这个本事，将这话用话本子里的顺风耳、千里传音，传到蒋氏那里去。
话虽如此，她还是心里不忿，怒瞪了小丫头一眼：“我告诉你，少给我惹点麻烦！这靠山村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不能像夫人说的一样处置了大小姐，我看你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
小丫头唯唯称是。
蒋氏指挥小丫头，将赁来的三间堂屋给收拾了。
这工作量是真不小，饶是小丫头累成了个陀螺，都没能将三间屋子收拾得干净整齐。
蒋嬷嬷见状心里有气，往小丫头胳膊上狠狠拧了两把，才不情不愿地伸手跟小丫头一起收拾。
小丫头又疼又委屈，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抹泪一边继续收拾。
“哭，哭什么哭？月娥你这臭丫头，当心把嬷嬷我的福气都给哭出去了！”蒋嬷嬷没好气地道，“你这好歹是跟了我伺候，你要是跟了大小姐伺候，你还没现在的好日子过呢！大小姐是个什么人，你心里还没数不成。”
小丫头月儿一激灵，细一想，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
沈惊语的难缠之处，在整个府里都是出了名的，要是蒋嬷嬷真将自己拨到沈惊语那边去伺候，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小丫头也不敢再吭声了，帮忙收拾的时候又多用了几分力。
另一边沈惊语回到家里，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过日子。
贺宴城却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事颇有些不对头的意思：“你继母为何会忽然派人来？”
“还能是为什么呀？”沈惊语听得愣了下，笑了，“肯定是因为她从什么地方听说我过了好日子，瞧不惯了呗。”
至于那个大嘴巴将她现况告诉给苗氏的，沈惊语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尤夫人。
尤夫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一来她不够聪明，二来她和苗氏走得太近了。
贺宴城浅浅蹙眉：“你可知，大凉国以孝治天下。”
沈惊语点点头：“我明白。”
瞧她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贺宴城不由蹙眉：“你当真明白？你明白什么是孝道为重吗？”
沈惊语嗯了一声，顺便就给贺宴城把这话给翻译了：“我明白，这话的意思呢，就是：别管大凉国上上下下是不是真这么想的，但至少在官面上，它是一个相当冠冕堂皇的理由，也适合拿来压人，如果你看不惯一个人，那就努力找他私德上的瑕疵，最好就是找他不孝的证据……我说得对吗，夫君。”
沈惊语说完，笑意盈盈地看着贺宴城。
贺宴城，“……”
他性格里自有方正刚直的一部分，被沈惊语过于赤裸直白的话听得大皱眉头。
可若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贺宴城表情复杂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这话，不能在外头说。”
“嗯嗯，夫君你放心就是。”沈惊语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我又不是傻子。”
瞧着她的样子，贺宴城还是不放心。
想了想，他再度开口：“沈惊语，你……”
话音未落，门外似有响动。
沈惊语一愣，跟贺宴城对视一眼。
两个人还没开口，门外忽然又有了响动。
沈惊语皱眉：“怎么回事，外头的人是谁？是不是苗氏她奶娘从里正那边脱身，安顿好了自个儿，跑过来找咱的麻烦了？”
沈惊语也是想好了，要是蒋嬷嬷真敢来找茬，她也绝对不可能跟蒋嬷嬷客气！
贺宴城侧耳倾听片刻，摇了摇头：“我听着不像。”
沈惊语更疑惑了：“那是谁？”
门外敲门声停顿片刻之后，传来半生不熟的汉话声音。
“将军大人、将军夫人！是我，药罗葛，我带着我娘来啦。”
原来是药罗葛。
沈惊语松了口气，上前去开门。
大门打开，药罗葛带着个伛偻的老妇人站在门口，和第一次来时神态完全不同，笑得像个傻子。
沈惊语往妇人身上看了一眼，暗自感叹，如果药罗葛没有提前说明这是他的娘亲，她一定会觉得，妇人是他的奶奶一辈。
贺宴城视线打量一下药罗葛：“看来，你最近在军中过得极好。”
药罗葛点点头，满脸写着高兴：“可不是么！虽说我身上有一半蛮夷的血，可是上到知府大人，下到直接管我的队长，他们全都没有拿我当半个来对待！他们对我很好很好，甚至，还都觉得我是打败了蛮人的功臣呢。”
沈惊语听得笑了。
才离开达汗族没多久，药罗葛便已经对大凉国产生了认同，反过来对刻薄对待了他十数年的达汗族无比嫌弃。
这便是文明的魅力，也是人心换人心。
贺宴城微微颔首，缓声道：“何知府心地不错，也不是无能之辈，你跟在他身边，以后会有所作为的。”
“好！”药罗葛点点头，拉着身边的娘亲一起上前，“将军大人，夫人，这是我娘。”
“……”妇人抬头飞快看了沈惊语一眼，又受惊一样地把头低了下去。
惊鸿一瞥之间，沈惊语觉得，自己不难看出妇人五官的秀丽来。
只是被北方的胡人摧残了这么多年，原本盛开的娇艳花朵也都萎谢芳尘，昔日容光不复存在。
沈惊语柔声问妇人：“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云娘沉默了片刻，用干涩的声音开口：“云娘，我叫云娘。”
药罗葛吭哧吭哧看着沈惊语：“我娘说，她想在您身边待着！哪怕是做个奴婢也行，好歹在靠山村还安心些。”
沈惊语笑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别说这个话，我家也是山村农户，用不着什么奴婢，就当你娘是在我家帮我做点家事吧。”
药罗葛听得感动。
云娘也低头，擦了擦眼泪。
回到大凉国之后，她所受到的善意比先前二十来年在胡地的还要多。
沈惊语拉着云娘往后走：“我家还有间空房，你就在空房里安顿着好了，你刚来，这两天先不用干活，习惯习惯家里，我现在去打点水给你洗洗脸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