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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国太子拓跋离也看见了楚熙云,他旋即冲他微微一笑,他这算是打过了招呼。

四皇子楚霖寒蓦地拍了一下楚熙云的肩膀,唇角冷勾地说道:“这西凉太子长的比女子还好看,你瞧瞧他若是穿个女装去怡红院溜达一圈,肯定会惹来一大拨达官贵人来捧场呢,哼,这种人真的能上阵杀敌吗?”

楚熙云一直把拓跋离当做一个对手,对四皇子楚霖寒道:“我在冀西的时候和他较量过,单打独斗,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闻言,楚霖寒不由的俊脸沉了沉,楚熙云的武功有多高他自然清楚,喃喃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生的,怎么天底下所有的好处都叫他一个人占尽了。”

拓跋离并不理会底下的议论纷纷,而是缓步上前对着高高坐在御座上的嘉元帝行了一礼道:“西凉国太子拓跋离参见大楚皇帝陛下!”

只是行礼,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

见皇帝陛下,他居然不跪,大楚上上下下的官员全都感到了丝丝的羞辱和强烈的不满!

甚至连嘉元帝此刻的脸色也不好,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僵迟了一会,便挥了挥手说道:“西凉太子千里迢迢来到我大楚,来者是客,赐座!”

话音刚落,马上来小太监在御座下方摆上了桌椅,拓跋离正要优雅入座,就听见有人高喊一声:“且慢!”

从百官的席位上走出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看官服的款式应该是个正四品的官员。

拓跋离便站住了脚,微笑的看着他,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有何指教?”

那人朗声道:“太子殿下,西凉自六十年前立国以来,一直以文明礼仪之邦而自诩,殿下身为西凉国太子,见到我大楚的皇帝陛下却不行叩首之礼,请问殿下,您这是哪门子的礼仪?”

大楚这边的官员们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都觉得这官员说的对极了。

就连顾明玥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心道这个拖把太子可真是狂妄嚣张的很呐。

但见拓跋离淡定的含笑,他早就猜到了大楚朝的人会因为这一点而发难。

因此他来之前就早有准备,遂不慌不忙地扬眉浅笑说道:“不知大人姓甚名谁,如今身居是何要职?”

“吾乃监察御史解沐修!”那人傲然起身,一脸正色道,丝毫不惧怕西凉太子的威严。

“我看解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拓跋离问,幽暗的眸子尽是不怒而威!

“什么搞错了?”解大人狐疑道,他为人正直,多数时候脾气执拗,有时候因为他的正直,也会得罪别人的。

“皇帝陛下乃是大楚的皇帝,并非是我西凉的皇帝,我身为西凉的储君,要跪也只能跪我西凉的皇帝,大楚皇帝陛下虽然亦是我尊敬的皇帝,可与本殿却互不干涉,本殿又有什么理由向贵朝陛下下跪呢?”冷哼了一声后,拓跋离很有底气的说道。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现在虽然天下五分,为大楚、西凉、漠北,浑屠,黑芍五国,但我大楚继承汉武大帝正统,乃是名正言顺的汉人正朔,你们西凉国充其量不过是蛮夷小国,以鲜卑胡人立邦,见到我汉人正统天子,有何理由不跪呢?”解沐修义正言辞的说道。

“本殿道是解大人此言差矣,但问解大人可听说过此二人?先前,孔子作《春秋》言灾异述天道,到西汉时董仲舒据《公羊传》集天道灾异说之大成。董仲舒曰,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董仲舒把天视为至上的人格神,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兹鼓励。

“昔年大楚德清帝懦弱无能,好色昏庸,独宠柳皇后,柳皇后野心甚大,联合宦官首领,一举控制皇帝,倒行逆施,然为享乐,大兴土木,一时间百姓苦,兵丁乱,国将不国!”

“再后来宦官和河西,陇北等节度使沆瀣一气,祸乱中原,一瞬,如画江山!生灵涂炭,百姓则流离失所,后来虽然雍汇帝在咸阳依靠异姓王和勋贵世家重新建政立国,却终究是内部纷争不断,受到各方面牵制,无力远征他国,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大楚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众人皆是一片哗然,殿内的文武大臣们全都恶狠狠的盯着西凉太子拓跋离,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解大人更是气得肝儿疼,老脸被他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更别说,嘉元帝的脸色不虞,拳头握了又握,眸光骤然冰冷!

太子拓跋离却是不慌不忙,面上丝毫惧色也无,仍旧侃侃而谈道:“……反观我西凉,自从六十年前鲜卑拓跋氏的先祖建国以来,冒顿单于先后打败了匈奴、凉羌族等几个政权,攻克了鸠州,叶州,萨卡尔数州,版图之大已经不在大楚之下。到我父皇即位,废除酷刑连坐制,以德教化治理天下,对内扶持农商,更恢复均田之制。对外建立护兵制,接连打败漠北和南芍的攻击,老百姓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如今啊家家户户有瓦房住,养着牛羊一群群。而我们一路来大楚的路上还有人衣不蔽体……请问解大人,西凉和大楚,到底是谁更加顺应天命呢?”

顾明玥听的西凉太子这一番话,觉得西凉太子好像在说我们国家的人有房有车,你们大楚人一个个的就是穷*丝好吧?

擦汗……

姑且不论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家背景如何的有权势,也不说他的俊美无铸的容颜,单就是他全身散发着无从掩藏的威严慑人的气势就足够让人忽视不了他,他就只须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必说,就有一股霸气和贵族气质展现,这样的人,就算是让他站在人群里,也像立于高台上,令人不禁以瞻仰的角度去膜拜他。

但是他——拓跋离不仅仅说了,而且还说的抑扬顿挫,句句在理,还把人解大人说的毫无还嘴之力!

最关键的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那拓跋离风姿绰约的立于大殿正中,那般的神采飞扬,女宾席上,尤其是没有出嫁的少女们,无不被他的风采所迷惑,一个个的春心萌动。

“解大人,你觉得本殿说的对吗?”拓跋离低沉浑厚中略带有磁性的男音响起,语气不明!

解沐修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当即被拓跋离气得两眼一翻,昏厥了去。

“太医快去瞧瞧!”甄贵妃见皇上阴沉着脸,知道他不乐意开口,她察言观色的只能她先开口了。

“嗯,按爱妃说的去做,太医快给解大人瞧瞧去!”皇上方才说道。

皇上气死了,在整个大楚之中,御史台的那帮人平时口才最好了,怎的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一个个的也没有人敢出来迎战呢!

“小女子不才,请教西凉太子一个问题,这个世上是先有蛋呢,还是先有鸡?”顾明玥见自己父亲和母亲都一脸气愤的模样,忍不住起身想要为大楚博一个颜面,于是她施施然起身,盈盈一笑,从容不迫的问道。

大楚的官员们先是震惊,接着一喜,再然后都以羡慕的目光看向宁安侯,都暗道宁安侯啊你生了一个冰雪聪明的好闺女啊!

楚熙云更是高兴,瞧瞧自己的眼光真是好的没话说呢,小丫头太聪明了,这下真是为国争光了!

拓跋离闻言先是颔首,接着再听了顾明玥的问题后,哑然失笑。

但见这位少女身穿一袭玫红色绣缠枝莲花的锦衣,紫罗色的八福湘裙。

简单双髻上面点缀着一支紫水晶蝴蝶簪子,左侧攒着两朵粉色堆纱宫花,花蕊里窜着银丝,还缀了些许细小的珍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却是熠熠生辉,明艳动人。

几绺柔顺的乌丝荡在右边的胸前,右边紫水晶蝴蝶簪子上明珠濯濯瑟动,如娇蕊一般,平添了几分柔美。

姣好的面容上肤色白皙水嫩,柳眉淡淡的舒着,轻垂下的眼睫让人一时无法看清她的双眸,挺而直的琼鼻下面是红润的菱唇。那唇瓣啊如鲜剥的荔枝肉一样新鲜香甜,引人去采撷。

“你是何人?”拓跋离在瞪了她三秒后,眼底掠过一丝玩味,他问道。

楚熙云正想起身为未婚妻说几句,不料他已经听到顾明玥在说话了。

“拓跋太子你本是为着友好和睦而来,如今却和我朝针锋相对,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是来吵架的呢?你问小女子是谁,然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大楚朝皇帝陛下御封的容嘉县主是也,刚才的问题拓跋太子你可回答的出来?”等顾明玥说完这番话,方才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显得太高调了哇。

“你的问题可不好回答!哈哈哈……好一个容嘉县主!你压根就不像汉人,倒是像我们胡人!”拓跋离慢慢地挑高了眉,深不可测的的眸光中飞闪过惊异。

皇上见顾明玥为大楚也算挣回了一点面子,心知这个拓跋离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他见拓跋离对大楚的前朝往事非常的熟悉,于是皇上不想拓跋离继续刁难,便挥挥手让顾明玥坐下。

随后他对群臣说道:“我大楚与西凉原属兄弟之邦,两国皇帝相见以平礼相见就是,拓跋太子是西凉国的储君,见了朕不跪就不跪吧!”

又对西凉太子拓跋离道;“太子殿下,请入座吧!”

太子拓跋离见太医帮解沐修看诊了之后,便把人抬了出去医治了,心道这个解大人可惜是个汉人,若是胡人该多好,口才还是蛮不错的呢!

待心神一凛,拓跋离就对着皇上行了一礼:“皇帝陛下聪明豁达,在下谢过皇帝陛下赐座。”仍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丝毫不因为刚才口才了得而沾沾自喜,反而谦逊泰然,让人不得不佩服他呢。

西凉国跟来的官员心里可高兴了,因为自家太子不仅仅风度翩翩,而且文采斐然,辩才出众,是为开天辟地之第一奇才!

待西凉太子拓跋离坐定了,皇上就笑着吩咐开宴了。

很快,美丽婀娜的宫女们穿梭往来,奉上各色宫廷御膳,美味佳酿,宫廷的乐师和舞女们也纷纷上场。

顾明玥对于宫宴上的节目并没有什么兴致,反倒对宫宴上的美味佳肴兴趣更大。

“五妹妹,你注意点吃相啊!”三姐姐顾明霞忍不住小声提醒她。

“多谢三姐姐提点,我知道了,可就是这宫里的美食太好吃了。”顾明玥可爱的冲着顾明霞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顾明霞皱了皱眉,未再多言。

这一次西凉太子拓跋离觐见大楚嘉元帝可不是他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一个十分庞大的使节团,嘉元帝都将他们安排在大殿官员那侧靠右边的席位中。酒过三巡,就见使节团里有人站了起来。

顾明玥放下油腻腻的鸡腿,接过鸳鸯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方才抬头看去,见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窄袖圆领的胡服打扮,身材魁梧雄壮,看起来颇为粗狂野蛮。

那人抱拳道:“在下贺赖布,乃太子殿下中书舍人。今日得以面见诸位高贤,真乃三生有幸。光这么吃酒欣赏歌舞,吹拉弹唱的也没什么意思,咱们两国今天就来比一比,皇上你意下如何?”

大楚的太子殿下楚霖宣刚才见拓跋离独领风骚,更想为此扳回一局呢,如今见贺赖布提出,自然答应的爽快了。

“不知阁下想比什么?”楚霖宣温润一笑道。

贺赖布闻言哈哈一笑道:“在下素来仰慕中原文化,贵朝人杰地灵。我们原来是客,如今客随主便,不若就比个你们擅长的。诗词歌赋如何?我想比七步诗,你意下如何?”

顾明玥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场宴会实际上就是另一种形势的战场。

西凉太子名义上是来谈判的,谈判之前,若是能压过大楚的气焰,那么起码在心理上,就首先占据了主动。

“七步诗?哈哈哈……就一个整天只知道厮杀的胡人,也敢和咱们比作诗,也不怕笑掉大牙!”已经有人不屑的在底下小声嘀咕了。

顾明玥则担心起来了,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也许这个贺赖布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还真被顾明玥猜测准了,什么七步诗啊!那个贺赖布走三步就把诗给做出来了,且无论对方出的什么题目!

这下整个大楚的官员都震惊了,这个五大三粗的胡人竟然是个才高八斗的大才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全大楚的官员都醉了啊!

“还有谁敢和在下比做赋啊?”贺赖布笑眯眯的问道,一脸的嚣张呢。

“在下大楚谢睿泱,想向阁下讨教一二,请!”谢睿泱倒不是想出名,而是不想大楚被这个浑人给弄的毫无面子。

顾明玥见谢睿泱突然站出来去对敌,心中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拓跋离心道这个谢睿泱可真是自不量力呢。

一炷香的时间,谢睿泱虽然才思敏捷,这赋做得快,但是贺赖布本就在诗词歌赋方面有绝佳的才能,自然也很快的,两个人的所做的祝酒赋几乎是同一时间递到了评判者的手中。最后的结果是谢睿泱和贺赖布打了个平手,这可把谢睿泱气的要死。

“这样比,还是没有什么意思,一直是在下胜出,没有对手的感觉可真是难熬,不如这样,我从我的箱子里取出几件物品,你们来猜一下如何,如果你们谁猜中了,我也认输,你们意下如何?”贺赖布首先和拓跋离对视了一会儿,在看到拓跋离轻轻地颔首之后,贺赖布马上慢悠悠的说道。

大楚这边的官员恨不得贺赖布突然得急症死了算了!这么爱显摆,回你们西凉显摆去!滚!

顾明玥很好奇这帮胡人还能带什么好东西来呢?

等贺赖布命人抬来箱子后,他轻柔的打开箱盖,从里头取出一把火铳来。

顾明玥大惊,西凉竟然已经制有火铳!

因为大楚只有弓弩之类的兵器呢!

等了很长时间,贺赖布都没有听到准确的答案,他不由得得瑟起来。

寂静的大殿上忽然听见一道银铃般的少女笑声。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笑声的主人!

那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眸,似一汪深邃无尽的净泉,让人看不真切。拓跋离见顾明玥笑出声,不由得唇角勾了勾问道:“容嘉县主可是知道此物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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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王者的他,却无怨无悔的追随在她的左右,甘愿做她手中的怒火,灼烧一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