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装了?”齐姨娘根本就不怕她,手执团扇对着香炉轻轻扇了扇,“我女儿已经出嫁,我有依仗,你们有依仗吗?”
别说那人早死了,就算是没死也威胁不到她,一群丧家犬还敢来威胁她?
她又没有完全按照那个人的指示去做,她们说出那件事,说不定还能帮她获得更大的好处呢,她怕什么?
知道井嬷嬷换了主母的千金,她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她才不和蠢货同流合污。
“这么说姨娘是不肯帮忙了?”
“不是不肯,是帮不了。”齐姨娘摊手,,怪就怪你们做的太绝,既然要做绝,就不该给她留那一口气。”
当初她们母女没少帮着挤兑虞娇娇,还在老夫人和大夫人跟前编排她,她又什么都不会,老夫人和大夫人已经对她很失望了。
留她在府里往废了养就是,她们非要把人赶走。
井嬷嬷想到这事就气的牙痒,小刘管事的儿子明明说她已经死了,还把她离府时穿的袄子带回来了,她看到袄子上的血窟窿,还赏了他一百两银票。
这些年,她没少因为被那件袄子被敲诈!
“我知道齐姨娘有办法,就看你想帮不想。”井嬷嬷打开熏香炉的盖子,拿起小铜勺舀了一勺香料,倒在明明灭灭的火星上,连续加了五六勺才把火星盖灭。
“齐姨娘说说你的条件吧。”
齐姨娘讥笑,早这样卑微的求她多好,非要来摆谱威胁她。
谢宛如因为吃了她几口奶,把她捧成虞府的半个主子,她可不是吃她的奶水长大的,没理由惯着她。
“这才对嘛,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井嬷嬷目露凶光,摇曳的烛光照在她暗黄的脸上格外瘆人。
齐姨娘无所畏惧的伸出食指,点了点矮桌,“陶家眼下欠了虞家一个人情,我想替客儿求娶陶家嫡出的小姐,请嬷嬷到大夫人那里帮帮忙,聘礼也得嬷嬷帮着想想办法。”
井嬷嬷冷哼,“齐姨娘好大的口气,别说是四公子,就是嫡出的三公子也娶不上陶家的嫡出姑娘,姨娘莫非是在刻意刁难我。”
要人就算了,竟然还想讹她的银子!
“所以我才求嬷嬷帮忙啊,嬷嬷不是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事,才来求我的么?”
齐姨娘用团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寒着脸道:“难道五小姐的命就那么贱,连这点东西都换不来?”
想借她的手杀有靠山的虞娇娇,那就得给她一个有靠山的嫡女,她可不想救了她们,把自己把命搭进去。
她就是个眼界窄的奴婢,可没谢宛如那么高尚。
绿竹听到她们要杀虞娇娇,拔下头上的簪子扎向搂着她的齐海。
“去……唔唔!!!”
齐海躲开她的攻击,抢下簪子,大掌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不想死,就别出声。”
绿竹赤红着双目瞪着他,她听到这么私密的对话,齐海肯定不会让她活着回去报信,她要跳下去杀了这两个人!
“什么人!”
齐海带着绿竹站起身,坚实的臂膀揽着她的纤腰,跳下房梁,窜了出去。
齐姨娘面色难看的出来查看,因为要与井嬷嬷商议大事,她特意将人都遣退了,只留几个心腹守在院子里,不许人靠近卧房。
现在这些人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她们谈话的内容肯定都被人听去了。
“唔唔唔!”
绿竹拼命挣扎,张牙舞抓的在齐海身上乱挠。
齐海带她进了一处空旷无人的院子,伸手在她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一下,沉声警告,“再不老实把你丢河里喂鱼。”
绿竹目眦欲裂的瞪着他,气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反正她肯定活不成了,她死也要给他几下子!
她想咬齐海的手心,但他钳的太紧,下巴都快试脱臼了也没咬到。
齐海被她愚蠢的行为逗笑了,感受到手上的湿意,不自在的说道:“想活就别喊。”
绿竹思忖片刻,乖顺的点了点头,只要他不杀她,让她做什么都行。
齐海慢慢将手从她嘴边移开,将她双手反剪至身后捆好,带着她去了后罩楼最西的屋子。
屋内只摆了一张竹坐榻,齐海让绿竹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为什么跟踪井嬷嬷?”
绿竹瘪着嘴问道:“说了你能不杀我吗?”
“看心情。”他早就发现这个丫头在虞家鬼鬼祟祟,盯了她多年,也没查出她是为谁办事,倒是发现虞家不少秘密。
“我怀疑她杀了我娘。”
齐海抱着手臂问道:“就这?”
绿竹眼红怒吼,“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钱嬷嬷就养了你几个月,你理由找的是不是太牵强了?”
绿竹没料到他这么清楚自己的事,呆滞了一下,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说道:“人牙子带着我去了好多人家,没人要我,他要把我卖到楼子里去,我求了好久才求到来虞府的机会。”
“可那天管事没瞧上我,我都认命了,是我娘做主把我留了下来,她临终前还给我安排了吃饭的地方,我来虞府后没饿过肚子。”
齐海审视着她,他对钱嬷嬷的印象就是刻板,不苟言笑。
不似井嬷嬷那般八面玲珑,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给人热心肠老好人的印象,其实内里坏的很。
“你主子是谁?”
“是五小姐!”
“少装傻。”齐海快速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凉凉的警告,“给我想好了再回答。”
绿竹憋的脸色涨红,脚在齐海腿上乱蹬,“我说的都是真的!”
齐海冷嗤一声,将她甩在榻上,“是五小姐让你调查井嬷嬷的?”
绿竹干咳不止,大口吸了几口空气,艰难的说道:“不、不是,是我自己。”
眼见齐海又要对她动手,绿竹慌乱的往榻角缩,语无伦次的说道:“她们说的我都听不懂!”
“不不,我都没听见……呜呜呜,都是你害我,五小姐是无辜的,求你别伤害她,我什么都不会说,求你放过我。”
齐海大剌剌的往榻上一坐,伸手在她浑圆的屁股上又拍了几下,凶巴巴的呵斥,“别哭了!”
“呜呜,五小姐才是真千金,你们这些狗奴才,吃着虞家的饭,领着虞家的月银,不保护主子,竟然还要杀小主子,蛇蝎都没你们毒!”
绿竹越说越伤心,幼时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呜呜咽咽的控诉。
“你们不得好死,老夫人和夫人心善,给贱奴抬身份,让她们伺候主子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你们这些鸡犬升天,竟是养野了你们的狼心狗肺!”
“黑心肝的贱奴,不配伺候主子,更不配生养主子的子嗣!”
齐海被她逗乐了,收起脸上的凶相,玩味的问道:“那你是忠仆?”
“我肯定对主子忠心不二!”
“你方才还说不会把听到的说出去,你哪里来的忠心,难道是为了活命,糊弄我的不成?”
绿竹理直气壮的回嘴,“我不说,不代表我不能保护五小姐!”
“牙尖嘴利!”齐海本也没想着杀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冷着脸说道,“放过你也不是不行,你得当我的女人,和我一条心,把方才听到的都烂在肚子里,别再打听齐姨娘的事。”
绿竹心一横,爽快的应了,“好,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听你的。”
只要她活着,她就能把听到的都告诉五小姐,受点屈辱也值了!
齐海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阴沉着脸出言警告,“别想着耍花样,你要真对五小姐好,就别在她面前乱说话,齐姨娘可不是井嬷嬷那种小喽啰,她方才说的话并不是威吓。”
绿竹眼里的泪水忽闪忽闪,井嬷嬷一家的靠山只有谢宛如,齐姨娘方才态度嚣张,弄不好她背后真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撑腰。
五小姐性子急躁,还没在虞府站稳脚跟,若是贸然对上,很可能会吃亏。
况且齐姨娘还生养了四公子,大姑娘也出嫁了,确实比井嬷嬷等人的处境好很多。
齐海眼底浮现一抹笑意,掏出他在绿竹手中夺下的银簪,在她眼前晃了晃,“想明白了?你明日去跟你家小姐说,你心悦我,要嫁给我。”
竹节形状的簪头,坠着细长的银叶子,这是虞娇娇特意让银匠为她制作的。
绿竹呆呆的看着他,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你真不杀我?”
也不在这里侵犯她?
可他不是要与窦珊瑚成亲吗?
“我若想杀你早就动手了,还能听你说这么多废话?”齐海坐起身,替她解了腕上的绳子,语气莫名的说道,“况且你说的没错。”
绿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一身煞气,整个人冷冰冰的,虽然还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这人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坏。
见她揉着被勒紫的手腕不吭声,齐海面无表情的将她打晕,送回了听雨阁的住处,临走还给她塞了一瓶活血化淤的药膏。
虞娇娇在虞府转了好几圈,寻遍了绿竹可能去的地方,也没找到人,倒是又撞见虞丛客与窦珊瑚在假山里偷情。
她虽然感激虞丛客让齐海去救她,但也不认可他的行为。
他这个年纪有通房很正常,喜欢把人收房就好了,何必装洁身自好。
她坐在假山上替里头的二人望风,见远处跑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跟猴子似的跳上了离假山不远的大树上。
虞娇娇怕惊动假山里的人,借着山石的遮挡,慢吞吞的下了假山。
“表哥~你的亲事什么时候定下呀,三公子与您同岁,十三就娶妻了。”
“那是三嫂比他大,所以成亲早。”
“那大夫人给表哥挑的人家,您就没一个瞧上的?”窦珊瑚双颊绯红,艰难的吐纳。
虞丛寒成亲后,大夫人就开始给他寻摸亲事,这五年挑了不少姑娘,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快急死她了。
“被你勾着,哪里还能瞧得上旁的。”
那些女子家世不显,他和齐姨娘可瞧不上,为了将来有保障,他得娶个高门女做靠山。
窦珊瑚被他哄的心花怒放,恨不能将会的花样都让他体验一遍。
虞丛客完事后,在她腕上套了一对鎏金镯子,搂着窦珊瑚又说了几句甜言蜜语,窦珊瑚满意的戴着新镯子离开了。
虞丛客休息了半刻钟,才从假山出来,齐海从树上跳下,只当没看到虞娇娇,跟着脚步虚浮的虞丛客回了前院。
目睹一切的虞娇娇:“……”
她还想看看手无缚鸡的虞丛客怎么翻墙进后院,原来是齐海翻墙替他开的门。
上次她和赵元璟偷听,根本没察觉周围有人,但他却说看到了她和赵元璟。
他很可能像今天一样,压根没给虞丛客望风,而是在内院四处溜达。
难道是和齐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