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早伺候过虞丛客,想脱了奴籍,做他的妾室,自然要讨好齐姨娘,闻言委屈道:“姨娘恕罪,是三少夫人说已经派人去请了四少爷,将奴婢带了回来。”
齐姨娘怒道:“纵然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却也是大老爷的女人,三少夫人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
虞丛客正在相看人家,只要他到虞老夫人面前露个脸,依照虞老夫人的性子,定然不会再为难她。
毕竟她最是希望儿孙成才,再娶一门对虞家有助益的妻子,光耀虞家的门楣,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受了罚,多多少少都会影响虞丛客的亲事。
可这谢春华却在此时跳出来捣乱!
谢春华正色道:“越王妃都走了,我劝齐姨娘还是莫要折腾,娇娇今日受屈又挨打,公爹还在气头上,四弟这会儿去为外人求情,保不齐要受牵连。”
齐姨娘愣了愣,冷冰冰的说道:“我做事,还不需要三少夫人来说教。”
当年的事她做的隐秘,却不知红柳娘在何处得知,若不是七年前虞家盘查虞家小主子被换之事,红柳娘主动替自己遮掩那件事,她都不知红柳娘晓得自己的把柄。
红柳娘自从嫁给了她妹妹男人的弟弟,她这些年也在尽力的帮扶红柳一家,可红柳娘既不图财,也不主动求她帮忙,她一直弄不明白红柳娘的意图。
她使人诱惑红柳给虞丛寒做妾,就是想让红柳一家完全依附她,谁能想到,王姨娘是个不中用的,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她现在也吃不准红柳娘会不会把她卖了。
谢春华讥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姨娘却又为何插手我的房中事?”
齐姨娘心下一惊,面不改色的说道:“是王姨娘想插手三少夫人的房中,与我何干?”
谢春华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沉着眼问道:“窦邓氏与你是姻亲,红柳想给三少爷做妾,为何不同你说,反而去求王姨娘?”
王姨娘定然是有把柄在她手上,否则为何愿意给她当刀子?
难道王姨娘不知道,此举会惹恼了她,从而导致她和虞月妩的处境更艰难?
齐姨娘抿唇不语,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方嬷嬷能快些收拾完,可她却一板一眼,磨磨唧唧,根本感受不到她的煎熬。
谢春华敲打完她,讥诮道:“这次就罢了,若是姨娘再打我夫君的主意,我可不如婆母那般好说话。”
等谢春华走了,方嬷嬷才拿着一只精致的金丝楠木匣子,走到齐姨娘跟前,虎着脸说道:“齐姨娘这只匣子上了锁,老奴需要带回给老夫人,确认里头东西的来处。”
齐姨娘阴沉着脸,抬手按住匣子,“嬷嬷,得饶人处且饶人,将来落难时才不会被落井下石。”
这里头装的是她这十几年间置办的房产地契,虞青山什么都没给过她,仅靠她的月例银子,她连一间宅子都买不起。
这东西带到老夫人那里,她说不出来处,定然是要归入公中的。
方嬷嬷淡然道:“齐姨娘也年岁不小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对什么人伸出援手,定然不会铁石心肠的看着有人对老奴落井下石。”
齐姨娘被她噎的差点咽气,幸好这只匣子里装的不是她所有家财,纠结良久,忍痛将手从匣子上挪开,让梅香去取了钥匙给方嬷嬷。
等方嬷嬷回去监工,她才悄声吩咐梅香去找虞月婵,让她使人将私宅里值钱的物件快些搬走,给虞老夫人留个空壳子,顺便来救红柳一家。
梅香刚出外门,虞月婵的奶嬷嬷吴氏,便将齐姨娘藏在私宅里的地契送了过来。
“王妃已经做主将各处宅子里的物件,搬去了王妃名下一处闲置的宅子,并交代齐姨娘不要插手窦邓氏的事,先忍一忍,躲过这次风头再从长计议。”
吴氏从袖中掏出一张内城的房契递给梅香,“这座四进的宅子是王妃送给姨娘的,东西没有了可以再置办,孰轻孰重,望姨娘心里有数。”
梅香道:“我出来时姨娘有交代,请求王妃出手帮帮红柳一家。”
吴氏语焉不详的说道:“红柳一家王妃已有安排,你们只要稳住她们的情绪,让她们安心跟着人牙子出府就是。”
王妃已经安排人去牙行等着了,只要她们被人牙子带出虞府,就会被买走灭口。
梅香点头道:“我知晓了。”
二人交接完,各自回去交差。
梅香回后院的路上遇上虞丛客,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春意的窦珊瑚,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鎏金镯子,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朝廷有律法,奴婢不得佩戴金玉珠宝,便是宫里的宫人,也只能佩戴绢花和素净的银饰,她倒是厉害,鎏金的镯子也敢往腕子上戴,生怕主子们不拿她出气。
“奴婢见过四少爷。”梅香恭恭敬敬的给虞丛客行了一礼。
“你不是去找越王妃了?”虞丛客蹙眉问道。
“奴婢出府的路上遇见了吴嬷嬷。”梅香与窦珊瑚不对付,也不愿在她面前多言。
虞丛客了然的挑眉,对窦珊瑚道:“你先去王姨娘凝香院打点,我再去见见姨娘。”
窦珊瑚媚眼含着愠怒瞪了眼梅香,将桃粉色的帕子用力一甩,不情不愿的走了。
虞丛客从袖中掏出一只柳叶双环银臂钏,轻柔的执起梅香的手,将臂钏从她的小手臂穿过,戴在了她上臂中间的位置,指尖若有似无的在她内臂抚摸。
“吴嬷嬷都同你说什么了?”
梅香浑身酥麻,娇羞的将吴嬷嬷方才来交代的话,一股脑的都说了。
虞丛客哄她掏出虞月婵给的宅子地契,看过后还给她,轻笑道:“还是你待我真心,往后我不便再入后院陪伴姨娘,她那里还要你多照看些,无论大小事,你都可来前院寻我。”
梅香娇声应了,含羞带怯的说道:“奴婢只怕四公子厌烦奴婢去的勤,打扰到您读书。”
虞丛客收回手,温声说道:“只要你少看齐海几眼,不同他多说话,我自是不会厌烦。”
齐姨娘和王姨娘住在一起,他便不能再随意入后院,齐姨娘那里的情况还要靠梅香向他汇报。
他如今的处境还不如虞月娴那个出嫁女,有些事不能让齐海知晓,只能哄着梅香盯着齐姨娘,防备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