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医女惊慌的四处乱看,生怕被人听见,“你别乱说!”
丽娘得意的松开她的手臂,放软了语气,“太夫人已经走了,咱们偷偷的去,不会被她发现。”
见方医女还在犹豫,丽娘自信满满的说:“芷兰苑是四小姐的地盘,奴仆都是大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现在那里我做主,不会有事的。”
方医女大概能判断出小杏的伤势,看着吓人,其实不重,不然早就流血而亡了。
面对丽娘的软硬兼施,她没有反抗的勇气,只能跟着去了芷兰苑。
虞青山快宵禁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府,派府卫将受伤男子住的院子里外围严实,墙角的水缸都装满水,准备好灭火的沙袋,带着长弓去了最近的阁楼。
段羽没算到人会被虞娇娇救活,还被虞青山带回府,在宫里没见到圣人,只听说圣人诏了相国寺的主持讲经,点了赵元璟一人陪侍。
显王、晋王和曾氏兄弟都觉事态不妙,圣人的心似是偏向虞家,唯恐听了虞青山的谗言重立赵姓王为储,聚在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谁都没想到段羽怕那男人苏醒,拆穿她的谎言,派了王府的暗卫到虞家杀人放火。
暗卫不敢强闯,找了油泡过的箭矢,往伤患住的屋子射。
“失火了!快救火!”
有府卫被射来的火箭误伤,衣服瞬间燃了起来。
红妆听到咻咻的声音,看着窗外亮起的火光,安稳的守在男子身侧。
带火的箭头暴露了暗卫的藏身地,虞青山举起长弓拉满,等他装箭再射,先一步射穿了他的脖子。
虞月媚此时正被丽娘和井嬷嬷逼问的心烦,无论她如何解释,她们都不信自己没有参与今日的事。
百口莫辩的焦虑让人心烦气躁,也怕虞娇娇今日的处境就是她的明日。
门外的小桃忽然惊呼,“前院好像走水了!”
虞月媚起身出了屋子,果然见外院的西南角起了冲天的火光。
“好像是安置受伤男人的院子。”井嬷嬷说。
丽娘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难道真不是她做的?”虞月媚呢喃。
虞娇娇应该不想那个人死,否则也不会费力去救,况且大老爷还让她的丫鬟红妆在那边守着,一副防人的做派。
“这火是您放的吗?”井嬷嬷问。
虞月媚被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恶狠狠的说:“不是!”
“晋王妃不喜五小姐,四小姐一定要沉住气,及笄礼前断然不可再生事了。”前院火起,井嬷嬷更觉得今日这事是虞月媚为了博取谢宛如同情,伙同段羽陷害虞娇娇。
晋王妃明确表示不要虞娇娇做儿媳,那就只能为小郡王迎娶虞月媚,虞家想要这门亲,就必须给她一个嫡出的身份,在她看来完全没有闹事的必要。
只要忍过这几日,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丽娘也道:“是啊,四小姐还是听嬷嬷一句劝,您看看小杏为您受的伤,就别再去招惹那个女煞星了。”
虞月媚心里烦的要死,怒道:“我知道你还打着让小杏做陪嫁丫鬟的心思,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
受伤是她自找的,什么叫为她受的伤,虞娇娇捅的又不是她!
丽娘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她已经给了一百两银票安抚,还想让她怎么样?
丽娘还欲再分辨,井嬷嬷悄悄拉了拉她,温声说:“让小杏和小桃跟着姑娘,虽然有私心,但也是为了您好,她们和姑娘是一条心,总比别人用起来放心。”
虞月媚不置可否,“我会尽力救小杏,但太夫人那里我说不上话,她病的那么重,为何突然好了?”
丽娘道:“我问了方医女,她也不清楚,看她舌头的利索劲儿,应当是许久没用生半夏了。”
井嬷嬷咬牙切齿,“好个小蹄子,竟敢私自减了药,还瞒了我们这么久,我看她是欠收拾!”
虞月媚看着前院的火光,侧头对丽娘微微一笑,“今夜府上大乱,太夫人那里想必也不安稳,丽娘不去瞧瞧?”
丽娘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她是让自己杀虞太夫人,她紧张的后退半步,“我……我不去了。”
“丽娘不是很关心小杏吗?太夫人不许医女替她看伤,难道你心里就不恨?”虞月媚一脸阴鸷,缓步逼近丽娘,“你都不为小杏好,还要求我对她好?”
丽娘惊骇后退,直到撞到墙壁,才颤抖的说:“太夫人的院子不是我想进就能进的,四小姐真想要她的命,一剂药就能让她归西,何须我亲自去。”
因为有虞老夫人乳母那只鸡,府里的猴子都不敢亏待虞太夫人,谁也不敢把她的药换成毒药。
虞月媚冷漠的看着她,“丽娘自己都不拿小杏当回事,就别一遍遍在我耳边念叨,等她伤好,配个管事儿子,也是一条出路。”
如果今日这事不是虞娇娇和段羽做的,那就是段羽在挑事。
她刚和虞娇娇井河不犯没几日,段羽就用一盆墨水挑事端,到底是什么意思?
办完及笄礼,两家的亲事就会提上日程,她为何要做损害虞家利益的事?
西南角的火光渐渐暗了,虞月媚撇下井嬷嬷和丽娘回了卧房。
小桃机灵的随她走了,没了小杏她就是虞月媚最信任的丫鬟,替小姐固宠的好差事铁定会落到她头上!
“你惹她做甚!”井嬷嬷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拿了银子就少说话。”
丽娘被噎的一肚子火,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她这十五年捧着虞月媚,为的就是让女儿做她的陪嫁,日后好帮衬兄弟。
现在小杏被捅了那么多刀,身上落了骇人的伤疤,给高门公子做妾的可能微乎其微,就虞月媚现在的态度,真能指望上?
都是太夫人护着虞娇娇那小贱人,才让她敢在虞老夫人面前对小杏动刀子。
“娘您赶紧回去吧,我去看看小杏!”
井嬷嬷朝内室看了一眼,低声说:“你别死脑筋,大夫人那里快被掏空了,银子都在我们手里,有她低头求我们的时候。”
凡事都要留一手,相互制衡才能长久。
西南角的火光逐渐变暗,虞娇娇躺在床上撸不睡觉的小花球,小胖橘窝在她脚边,呼噜打的震天响。
算着时辰去给太夫人输液,刚换上第二瓶,就听见有人在正堂门外撬屋内的门拴。
她火速拔了针,将药藏好,轻手轻脚的走到正堂门边,看到一只铁钩钩住门拴,正慢慢的往一侧拉。
虞娇娇返回内室,从太夫人的箱笼里找出一匹布,甩成一根长条,往房梁上一抛,拉着跳了上去。
丽娘勾开了门拴,举着菜刀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看到睡死在脚踏上丫鬟,心道老天开眼,让这院子里的奴仆睡的一个比一个死。
轻轻撩开床帐,凶狠的盯着沉睡中的虞太夫人,双手将菜刀高高举起。
虞娇娇甩出布条,卷住她砍向太夫人脖子的双手,将她扯的往后倒退两步,菜刀哐当落地。
“是不是想死?”
丽娘眼底的疯狂褪去,捡起地上菜刀,惊恐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