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华只能看到虞娇娇的嘴唇蠕动,并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想凑近听又不敢,一时僵立在那里。
“五小姐,太夫人还等着你去救她!”井嬷嬷眼看就要断气,齐海大声喊叫,企图利用亲情将她唤醒。
庆玟的身影消散,虞娇娇眸底的猩红渐退,丧失的理智被唤回,濡湿的掌心按住绿竹泛白的手骨,轻声道:“放手。”
井嬷嬷白眼上翻,舌头伸的老长,粗糙的老手扯着脖子上的丝绦,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绿竹眼底闪着泪光,不甘的松开手,跪在地上,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我没用!”
井嬷嬷面色黑紫,无力的倒地,大口大口的呼吸,肿胀的喉咙粘在一起,每吸一口气都会带给她加倍的疼痛,浑浊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快疼晕过去的虞月媚。
一条二尺长的青色小蛇闻到血腥气,吐着信子游到虞月媚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屁股上咬了她一口。
“啊!”虞月媚痛苦的惨叫,“母亲,我好疼,母亲救我……”
谢家姐妹吓的面色青白,几个人紧紧的搂抱在一起。
院内的仆妇唯恐被它攻击,手持竹杆、木棍等物自卫。
虞娇娇抬脚踩住蛇尾,待青蛇头颅高扬,快速抓住它的七寸,徒手捏爆它的蛇胆,在空中甩了几圈,蛇尾抽在虞月媚身上,又舔在地上摩擦的血肉模糊。
对上虞月媚惊恐的视线,虞娇娇邪肆的勾唇一笑,左手接住甩来的蛇尾,双手用力一拉将其扯断成两截。
把蛇尾扔在虞月媚身上,蛇头扔给小桃。
“边疆没有富贵荣华,蛇虫鼠蚁可不缺,区区几条竹叶青,你们当我会怕?”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断成两截的青蛇还在扭动,小桃尖叫着腿脚乱蹬,非但没有将蛇踢开,反而蹬了虞月媚几脚,还被没死透的青蛇咬了一口。
青蛇力气渐弱,尖牙卡在小桃的肉里,又弹腾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下次用点高级的手段,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虞娇娇背脊挺的笔直,黑白分明的杏眼傲视天地,睥睨松鹤院所有人。
谢春荣养尊处优着长大,当即呕出一口苦水,和谢家几姐妹软倒在一起。
虞丛寒打了个冷颤,冲方医女大吼,“快给四小姐看看!”
虞娇娇凉凉的看了眼方医女,拉起绿竹,捡起地上的药箱,急匆匆的往太夫人的院子跑。
路过松鹤院门口的虞二和虞三夫人,脚步微顿,不冷不热的丢给二人一句,“劳烦二位婶婶照顾好祖母。”
方医女被虞娇娇那一眼看的汗毛倒竖,虞月媚身上卷着的蛇尾,已经被胆大的婆子挑开,身下汇集了一大滩污血,她颤颤巍巍的抚上她的脉搏。
谢宛如等虞娇娇跨出松鹤院,才敢放大呼吸,焦急的问方医女,“媚儿如何了?”
方医女心有余悸的摇头,“回大夫人,奴婢医术不精,医治不了四小姐。”
谢宛如让丫鬟去请避着不敢出来的郎中,让他给虞月媚诊治,瞧着他越皱越深的眉头,焦急的问:“如何了?”
郎中摇头叹息,“贵府小姐曾受过寒,本就不易受孕,老夫只能先给贵府小姐止血,其他只能等身子将养好再调理。”
方才那五小姐说的话他听的真切,看她给虞老夫人处理伤口的情况,应当是懂医理的,脚脚踹的又狠又准,流这么多血,肯定伤了内腑,不是调整就能医治好的。
郎中留了几瓶解毒药,谢宛如的大丫环给郎中塞了一大笔封口费,将其送出了府。
谢春华让人将虞月媚抬去西厢房,方医女给她清理了屁股上的伤口,又给小桃包扎伤口。
虞月媚人还是清醒的,赶她出去熬药,才对站立不稳的小桃说道:“给我拿颗解毒药。”
她策划了一出连环计,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备足解药,就是让虞娇娇捡了救老夫人的功劳,令她很不甘心。
小桃给她吃了解毒的药丸,又给她的伤口撒了一层药粉,整个人如同在冰水中泡过,浑身湿淋淋,虚脱的靠坐在虞月媚床前。
井嬷嬷倒是不在意虞月媚能不能生,她儿孙多的是,她不能生有人替她生,只要她嫁入高门,她们就是成功!
她不能生,还更好拿捏!
只是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她等呼吸顺畅后,吞咽了几下口水润喉,匍匐到谢宛如脚边,准备先给虞月媚铺铺路。
她发出的声音粗哑难听,却让谢宛如的心揪出无数条深浅不一的褶子。
“大夫人,五小姐是要打死四小姐,求求您早些送她出嫁,让她和五小姐分开,只是四小姐一心爱慕段郡王,求求您再为她筹谋一番。”
谢春荣气恼,“井嬷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逼姑母违抗圣意,逼她到晋王府自取其辱,姑母若是听你的,日后谁敢同姑母往来?”
有个这么拧不清的姑母,她们谢家的姑娘日后也别想说好亲事。
谢宛如被谢春荣一棒子敲醒,问井嬷嬷,“七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娇娇为什么说你要杀她?”
井嬷嬷丝毫不心虚的回答,“七年前五小姐偷偷跑回养父母家 ,奴婢奉您的命去找她,五小姐不愿意回来,奴婢拉扯了五小姐几下,许是让她误会了。”
虞丛寒蹙眉问道:“不是说找去时,刘家人已经搬走多日,没有找到五妹妹,是我记错了吗?”
谢宛如抿唇,“是井嬷嬷先找过去,她不愿意回来,你祖母再派人去找,刘家已经人去屋空了。”
虞丛寒七年前也就十一岁,事情过去这么久,记错了也是有可能,就没再纠结。
谢春华却觉得不对劲儿,她那时已经十四岁,她也记得当初老夫人派去的人,回来说刘家人早就搬走了。
井嬷嬷怕他们夫妻多想,补充道:“旧屋确实早就人去屋空了,后来我从村民那里打听到他们的新住处,见了五小姐一面,隔日再去就扑了空,三公子若有疑问,可以问方嬷嬷,她肯定也带人去找过。”
幸亏当初她做足了准备,引着老夫人的心腹去她租赁的空屋找了一圈。
“说这么多作甚,一会儿问问五妹妹就是。”说的越多越是心虚,谢春华为了谢家,难得硬气一次。
虞二和虞三夫人面面相觑,俩人绕过众人进内室探望老夫人。
虞三夫人拍着胸口,小声说:“真的好可怕,也不知她为何对井嬷嬷有这么大怨气?”
虞二夫人叹气,“刘家对她并不好,她跑回去做甚,那井嬷嬷指定没说实话。”
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认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