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女皇在多次和段氏族人沟通后,加封晋王为太傅,显王为太保,正式宣布断了晋王的登天路。
次日,晋封段允贤为世袭罔替的贤亲王,兼太子詹事、中书侍郎等数个职位。
并开始超大手笔给段氏族人加官进爵,一连赐下数块丹青铁劵安抚段氏,甚至还赐下一道免罪圣旨给晋王府。
本就荣耀至极的段家,达到数百年间无世家可匹敌的鼎盛。
段允礼破获福王被杀案有功,恩封为礼亲王,任大理寺左少卿。
曾国公接管左金吾卫,何侍郎越级接管右金吾卫,裴家及新旧党羽也抢到心仪的官位。
在曾国公的强烈要求下,晋王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曾月媚更名为刘迎珍。
气的她剪碎了一匹缎子,疯狂联系谢宛如。
在努力了半个月仍得不到回应后,井嬷嬷主动联系虞娇娇,约她在抱月斋见面。
虞娇娇迟去了半个时辰,她依旧耐心的等待,见到虞娇娇主仆推门进来,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老奴见过郡王妃。”
“井嬷嬷看着过的不是很好。”
“拜郡王妃所赐。”
虞娇娇走到桌案前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盏又放下,问她:“约我来何事?”
井嬷嬷神色晦暗不明,“老奴想和王妃单独谈。”
“你有资格提要求?”虞娇娇讥笑,虞月婵自身难保,谢宛如不理她们祖孙,来求人还想提要求?
“事关虞家,老奴以为除了您,没人有资格听。”
虞娇娇给红妆打了个手势,红妆恶狠狠的瞪了井嬷嬷一眼,出了雅间。
“当年的事都是老奴的过错,与迎珍无关,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
出了虞家才知道,有权有势的男人跟前不缺聪慧貌美的女子,刘迎珍这点能耐,没有靠山,根本入不得晋王的眼。
越王府出事后,晋王妃日日让奴仆折磨她们。
“我是来听你说这个的吗?”如果不是井嬷嬷写信说要告诉她一个大秘密,她根本不会赴约。
井嬷嬷老脸黑沉,重重的吸了两口气,像是下了极大决心,缓缓开口,“二姑娘是齐姨娘的女儿。”
“你在说什么屁话。”
“老奴说的是真是假,郡王妃去问问大姑娘就知道了。”
虞娇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思忖着宫变那日虞月婵提前接走齐姨娘,确实非常可疑。
但得知虞丛客遣齐家人出府办事,让他们也躲过一劫,就觉得与虞月婵没多大关系。
井嬷嬷道:“大夫人生产那日,齐姨娘喝了催产药,与大夫人同日生产,若不是齐姨娘开的先例,老奴也没有那么大胆子。”
齐姨娘找到她时,她原是不愿意,是齐姨娘承诺也帮她家改换血脉,她才在大夫人生产时买通了接生的稳婆。
“能顺利将您换走,还多亏了齐姨娘相帮,不然以老奴当时的本事,根本无法瞒住虞老夫人。”
井嬷嬷说了半天,见她无动于衷,再接再厉,“老奴数年前骗您出府,亦有齐姨娘的帮忙,您若不信可以去问王姨娘。”
“是谁在背后帮你们?”虞娇娇问。
井嬷嬷见她上钩,布满细纹的脸上挂上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这个老奴不能告诉您。”
“条件。”虞娇娇懒得和她废话。
“老奴知道您本事大,手里有医圣的生子秘药,老奴冒了那么大风险,求的是什么,您最清楚,想请您帮帮忙。”
“想生晋王的儿子?”
“您还是如往常那般聪慧。”
事情已然要瞒不住,她这十几年求谢宛如放了她不少亲人的奴籍,她有个女儿嫁给铺子掌柜,也消了奴籍。
既然走到这一步,就要再给他们铺出一条路。
井嬷嬷这个人诡计多端,虞娇娇没有立时答应她,先去回了趟虞家探望养病的虞丛寒,又向太夫人打听二十年前谢宛如生产时的情况。
“娇娇,你问这个做什么?”虞太夫人问。
虞娇娇确认她身体状况良好,再三嘱咐她不能生气,直接将井嬷嬷说的与她说了。
“呵,妾果然是乱家之源!”
虞太夫人的反应和虞娇娇的想象不同,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静,虞娇娇打了两句哈哈。
“还好这回只是换了嫡庶,血脉还是咱家的,换回来就好了。”
“不急,查清楚再说,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虞太夫人呵呵笑,让人去做虞娇娇爱吃的饭菜。
绿竹忽然跪在二人面前,“太夫人,五小姐,井嬷嬷说的很可能是真话,奴婢偶然听到井嬷嬷和齐姨娘说过,当年的事,是效仿前人这种话。”
虞娇娇蹙眉,“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绿竹隐瞒了被齐海封口,只道:“奴婢只听到这么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没多在意。”
今日若不是虞娇娇说起,她也想不到这上面去。
虞娇娇陪太夫人吃了顿饭,回到福王府就看到赵元璟、裴缊、何小姐在雅园外的亭子作画,青梅和无影两个在亭外眉来眼去。
裴缊看到虞娇娇热情的叫她一起,收到她两个大白眼,委委屈屈的依偎在赵元璟怀里撒娇。
虞娇娇第二日去见了虞月娴,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很坦然的承认了。
“父亲待姨娘很冷淡,能怀上第二胎也是因为大夫人怀了一个多月身孕,不方便伺候父亲,非要让他去姨娘屋里。”
女儿早晚要外嫁,齐姨娘就想要个儿子养老,谁知道生下来又是个女儿,她就换走了大夫人一个儿子。
“你和二姐早就知道这件事?”
虞月娴摇头,“是你被找回来那年,府里清查你被换走的事,井嬷嬷去找姨娘求助,我和二妹偷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后来虞娇娇被井嬷嬷拐出府,钱嬷嬷查到齐姨娘头上,隔日就上吊自杀了。
“四哥就是被调换的孩子?”实在不是虞娇娇多疑,有了刘迎珍的前车之鉴,她必须要谨慎。
段允贤提醒她小心虞丛客,她就客观的分析了他这二年的所作所为。
除了让齐海去祠堂救过她一回,之后并没有特别的表现,对揭发井嬷嬷等人的恶行没有丝毫贡献,甚至还有过阻拦添乱的举动。
与她认为他在调查她丢失线索的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有他荒唐的举动,她以为是为虞家献身,结果虞家有难,他一个人躲去了别院。
近几个月又和刘迎珍走的非常近,很可能是被捏住了把柄。
井嬷嬷选择这个时候讲出这件事,虞丛客很可能是她们找的新靠山。
虞月娴道:“姨娘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虞娇娇从梁家出来,想起王姨娘说,红柳娘和齐姨娘有秘密,遣绿蜡去别院求证,结果那个蚌死活不张嘴。
虞青山还写了封信让她先别管这事,女皇病重,赵元瑾迟迟不出现,让她先把重要的事安排好。
九月初九,女皇从昏迷中清醒,传召赵元璟入宫,开始手把手教他处理朝政。
段允贤抽空来找虞娇娇,开口就非常严肃,“圣人等不起了,你准备吧。”
“圣人没有长兄的下落?”虞娇娇迷糊,那她为何让他袭王爵。
“越王并没有直接干预老福王的命案,也没查到他与小福王的失踪有直接关系,只一个派人刺杀虞三郎未果,不足以重判。”
段允贤神色渐凝,“现在赵烨和宋宣怀找不到,小福王和赵洵兄弟也没一点消息,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虞娇娇手心出了一层汗,强烈的窒息感迎面而来,“什么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