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璟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一直都派人盯着,没有人伤害我们的儿子,也没有人敢教坏他。”
“随你怎么说吧。”虞娇娇抽出手,抚上他眼底的淤青,“我不想看见他,让他滚。”
赵元璟被她表现出的冷漠惊的心慌,吩咐招财把哭闹的大宝带走,颤抖着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恳求的望着她。
“阿兕,别不要我。”
虞娇娇怜悯的看着他,养在笼中没有自由的小奶虎,真的很可怜。
她靠近赵元璟,亲昵的蹭蹭他光洁的侧脸,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赵元璟听不懂的话。
“你别怕,我会救你的。”
四月底,虞老夫人带虞二、虞三夫人回到京都。
并状告当地官兵装成匪徒入室,意图灭虞家满门,幸而忠仆以死相护,才能虎口脱险,请求朝廷严查背后指使,并允许虞青海、虞青云的儿孙回乡奔丧。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段允贤自请去黔中道查案,赵元璟应允,并派段允礼带大理寺官员同去。
段允贤一离开,裴家立马联合诚意伯何侍郎,谢、齐等人家,要求速度判决虞娇娇刺杀赵元瑾和赵烨的案子,诚意伯强制将红妆收监刑部。
晋王和显王保持缄默,段家一系也不再为虞娇娇发声。
反倒是兖国公一直以证据不足,阻挠结案。
赵元璟每日从慈安宫出来都阴沉着一张脸,母子二人争执的次数越来越多,对虞娇娇的依恋也越来越深。
五月初十,赵元璟带虞娇娇回虞家祭奠谢宛如,并给了她和家人独处的时间。
“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虞娇娇面目狰狞的压着即将喷发的怒气。
“祖母老了,可你们都还年轻。”虞老夫人怜爱的望着她,“祖母当年弄丢你一次,这次不会再丢下你。”
虞娇娇眼鼻酸涩,“我会送留在京都的家人离开,你们何必回来送死。”
只要他们遇害的消息传回,她就会说服赵元璟,让留在京都的兄弟姐妹带家眷回乡奔丧,路上把人劫走和她们团聚。
回来干什么!
“你祖父一生忠义,我不能让他背负骂名,便是为了你的父亲,我也得回来。”
当年若不是她好面子,也不会让庶妹贬低她夫君几句,就看不上对她一心一意的郎君。
现在她想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弥补她犯的错。
虞娇娇真没料到虞老夫人会在这时候犯轴,压着声音问:“绿蜡没告诉您吗?”
“说了。”虞老夫人将她带进内室,理所当然的回答,“所以我更要回来坐镇。”
虞娇娇用力击了下光洁的脑门,“二婶、三婶又是怎么回事?”
“有段十一郎撑腰,她们娘家人还没放弃查赵大郎被害的线索,妯娌俩说被裴家害这么惨,必须回来拼一拼。”
虞三夫人探了半个身子进内室,小声补充“拼赢了飞黄腾达,拼输了再跑也不迟。”
“我的天啊……”她家这都是什么莽女,以前畏畏缩缩不敢冒头,现在头镀铁了?
让他们团结的时候不团结,现在让他们做鸟兽散,倒是回来团结对外了。
“跑不了就算了!反正有我儿给我收尸。”虞三夫人又补了一句。
虞娇娇郁闷不已,扬脸捂着额头,楼台塌时不会再给她们潜逃的机会,她们斗赢裴家的机会太渺茫了。
虞老夫人声音压到最低,“放心,绿蜡说的事只有我知道。”
事关重大,她连虞娇娇安排一家人诈死的事都没说。
只说让她们趁乱诈死脱身,她俩说既然嫁进虞家,叫她一声母亲,就不能让她一人回来对抗裴家。
她们夫君诈死是为了捉裴家短处,她们回来支撑门庭,换儿孙离开京都。
俩儿媳不知真相,愿意跟她回来,她对她们的看法也变了。
如果真的改变不了什么,她会给她们二人休书,给她们一条生路。
“母亲,娴姐儿她们来了。”虞二夫人在门外道。
“走吧。”虞老夫人替虞娇娇理了理额角的碎发,“看看她们说什么。”
虞娇娇跟虞老夫人出了内室,虞月娴三姐妹面容憔悴,三双眼睛比兔子还红。
虞老夫人他们回老家诈死的事,她们三人并不知晓,听说谢宛如没了,是发自内心的伤心。
虞二夫人对虞娇娇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拉着她话家常,“娇娇这胎看着又是个公子。”
虞娇娇伸手摸着隆起的小腹,“御医说极大可能是个哥儿。”
虞月婵道:“见你一回不容易,有什么吩咐我们做的快点说。”
她庶出的身份被拆穿,不用再被刘迎珍威胁,比以前过的自在,也该和姐妹们团结起来,保卫娘家了。
虞月妩说:“五妹妹你放心,有我公爹和夫君在,肯定不会让他们对红妆上刑逼供。”
虞月娴道:“你大姐夫没本事又靠不住,我可能帮不上大忙,但会尽我所能帮家里度过难关。”
“你们姐妹早该如此了。”虞老夫人欣慰不已。
从前她们守着那点秘密,总是互相伤害,现在家里遭难,愿意摒弃前嫌一致对外,肯定能度过难关。
虞娇娇轻轻抚着肚子,“也没什么要你们做的,就是让你们知道,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咱家都逃不过这一劫。”
“这是什么意思?”虞三夫人没听懂。
虞月婵为她解惑,“家世薄弱,又手握重兵,家族成员还不齐心,在弱肉强食的官场,就是别人嘴边的肉,政权更迭时头一个被清算是常情。”
虞月娴道:“裴家栽给五妹人命案,今上还给曾祖父晋爵,祖父的事也压着不判,对咱们家够留情了,换成别人,早快刀斩乱麻,逼死我们立威了。”
虞娇娇讥笑,赵元璟不知道帮她办事的人都藏在何处,敢屠虞家满门吗?
他今天屠了虞家,明日裴家和福王府所有人,就得给虞家陪葬。
那次在虞家,他试探着问她要人,还不是想查清她在京都藏了多少人。
虞老夫人道:“夜长梦多,一直拖着对我们很不利。”
裴家一直在壮大,而虞家在不断受损,赵元璟突然被架上皇位,他不信任段家,又要扶植自己人,抵挡不住压力是迟早的事。
虞月妩道:“祖母说的对,晋王、显王、蒋家最近都在旁观,感觉是不太想保咱们家了。”
虞三夫人问:“是不是咱们一直没反击,他们觉得咱们烂泥扶不上墙?”
虞娇娇失笑,“人都是趋利避害,不再出头,肯定是利益体系发生了变化,二姐,最懂这个。”
虞月婵被点名,羞恼的瞪她,“没大没小。”
绿竹在门外道:“老夫人,刘迎珍在府外不肯走,非要进府祭拜大夫人。”
虞月娴道:“前些日子不是让她拜过了,现在灵堂都撤去,她还来干什么。”
虞老夫人叹息,“让她去祠堂拜完就走。”
“她来给母亲哭灵了?”虞娇娇问。
“我们刚回来那几日,天天来哭,这些日子来的少了,想是出府不太方便。”虞二夫人道。
以前还有个虞月婵给她撑腰,现在虞月婵也不管她,在晋王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没了最稀罕她的谢宛如,虞家人没兴趣讨论她,又继续讨论虞家的困境。
“段家若是真不再管,五妹妹有没有应对之策?”虞月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