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神,待在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关注着巨大玻璃萤幕上面显示的画面,那是一台白色太空梭。
「行经平流层??突破增温层??成功脱离星球!」
伴随着最後一句话,周围的众人全都起立鼓掌,其中还有不少人互相拥抱致敬,脸上流下感动无比的泪水。
终於成功走到今天这一步,历史上首次依靠自身的科技踏出星球之外,可以在宇宙当中遨游,光是这样的一次进步就等了将近五百年以上的时间。
太过漫长的时光,先是从人类与大能放下对立再到慢慢融合,随後是能人社会的诸多问题跟纠纷,终於到统一种族的那一天降临,然後在独立研发的作用下走到今天。
那怕能人社会花费超过两百年以上的时间才突破科技界线,始终还是比初代领袖设想的差上一些,主要还是要归咎在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就是大能与人类之间以及能人对自身种族的纠结,内部问题就处理了超过百年以上,导致科技发展远不如预期。
当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已经不用再担忧这些,能人社会确实走向成功的下一步道路。
「局长辛苦了」
就在欢笑声当中,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走出门外,默默地回到房间里面。
刚准备坐下的时候,一道闪光飞驰而过,回过神,老人的脑袋已经跟身体进行分离。
从漆黑深处冒出一名白发男子,一脸未刮乾净的胡渣与随意的邋遢打扮,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个流浪汉,唯一的区别在於那把锐利的长刀以及凶狠的眼神,有如一种野兽般的气场。
「这就是捏金家族的最後一人吗??」
「杀到满足了吗,哈克」
正在男子要起身,身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一转身,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女用那双纯洁的目光注视着。
「你是谁」
哈克举起刀刃,随时都能将待在自己攻击范围里面的少女处决。
「捏金家族从诞生至今的前一百年仅死去不到两人,後两百年前前後後死了超过千人以上,如今连最後一代的老人都死去,这个家族实际上就是彻底消灭,可以说全部的责任都在金犀始祖身上,一半是被仇人所杀,另外一半则是被你了结,对吧,来自外星的战士」
少女微微一笑,顺手从口袋里面掏出糖果塞进嘴里。
面对这样散发着天真无邪气场的女孩,哈克却始终没有放松戒备,知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强大的能人,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将自己仅剩不多的生命结束。
「再给你最後的一次机会,你是谁」
哈克显然没有继续追问的兴趣,想要尽管明确目前的状况。
少女依旧是平淡的笑容,始终没有任何一点反应可言,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刀刃是否会切下脑袋,笔直往前跨步开口说道:
「你知道金犀始祖早就死去了对吧,为什麽还要一直坚持呢,是杀人的冲动还是别扭的心态」
字字句句都在直击灵魂深处,哈克本来可以轻松挥舞的刀刃顿时卡在手中,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挥舞出去,就这样硬生生卡在半空当中,彷佛有着一股神秘力量牵引。
「强行活超过五百年的时间加上各种药剂跟改造之下,恐怕你已经连憎恨的具体内容都快要想不起来了对吧,毕竟灵魂的光芒都微乎其微,随时都会消亡呢」
少女一双清澈无比的目光似乎能够看穿一切,让哈克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直接退後一步。
「你到底想要甚麽呢」
单纯的一句话,顿时就让哈克双膝跪地,摀住双耳,想要拒绝去回答。
没错,早就战争过後的那一段时间里面就找到答案,大概是一百年左右吧,从其他各种管道推论之下确定金犀始祖差不多寿终正寝。
但是这样远远不够,没有见到确切的屍体以及正式的消息以前,哈克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就在探索的过程当中,由於逐渐地匮乏无力才会导致下手残杀那些无辜人的性命,就是所谓的泄愤手段。
行动的过程当中,自己比谁都知道这样的行为是愚蠢且不可理喻,将错误的一切都加诸到普通人身上,跟那些杀人愉快犯或是精神异常者有何差别可言。
可是,那份连理由都遗忘的情感又在驱使自己不断迈进,不能停下脚步放松半点精神,必须要倾尽全力去解决问题,只是问题已经不存在,又该如何去解决才好呢。
时过境迁,一百、两百、三百、四百,一眨眼之间的时间晃过,不知何时居然连计算的念头都没有,淡淡地任由时间飞逝,手中的刀刃累积大量无辜之人的鲜血。
金犀始祖一定还躲在某处,故意装死不出现而已,理由无他,就是为了躲避仇人,畏惧那些弱小却不断涌现的力量,一定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那至今为止的努力又是为了甚麽。
「??我不认识金犀始祖,也不知道你奋斗至今的理由,只是想要问一问你为何要复仇」
少女又掏出了一颗糖果,满足的含在嘴里。
该回答甚麽才好,至少哈克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回应的内容可言,说到底,究竟是为了谁,为了甚麽才要坚持挥刀,漫长的岁月当中连这个答案都遗忘。
开始的百年,人类的肉体早就该崩坏,於是多数都换成机械零件替代,只是大脑的部分迟早也要更换,於是提前进行自动机器手术,结果运气不好出了一点小麻烦,导致记忆当中出现一部分的缺失。
仅仅是一小部分也无妨,只要能够完成使命就可以继续前进,於是哈克再度踏上旅程,继续追逐着遥不可及的幻影。
第二个一百年过後,大脑的後遗症出现,记忆更加丢失,五感也慢慢消去,连食物都味道都不能享受,心中逐渐出现一股莫名的冷却感,似乎甚麽都不剩。
直到第三个百年,除去任务以外的时间都在休眠,甚至一躺就是十年,只有自动侦察机器得到消息才会清醒,做完便回到仓库里面休息,偶尔还要担心施工被发现而转移位置。
第四个百年,感情都丧失,动手的目的也变得随兴,就是将捏金家族斩杀,除此之外,不再做多余的他想。
直到如今,最後一人的死去,哈克的任务告了一个段落,理应是迎来满足的时刻,心中却仅剩下苦辣。
杀了那麽多人,处理了那麽多条性命,直到今天为止的一切究竟有何意义,面对那双乾净的眼神,有如直击灵魂的一份拷问。
「抱歉,是不是说得太过分」
少女摸了摸哈克的额头,脸上露出些许的歉意。
说到底,这些都是自作自受的结局,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去责怪别人的部分可言,毕竟走到这一步,一切都必须说是那份无意义的执念所造成。
「??不会,我差不多该上路了」
哈克吐出一口气,跪倒在地上,缓缓阖上双眼。
这样就足够,那怕杀错许多人,犯下所有不应该的过错,至少心中没有留下遗憾,虽说对不起那些无辜的人,不过好在马上就要去陪那些家伙,到时候再来道歉,希望能够获得宽恕原谅。
「拜拜,祝你有个美好的下辈子」
少女松开口,任由哈克躺在地上,露出些许的笑容。
不到一会的功夫,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缓缓靠近将屍体收拾,准备拿去进行火化的工作。
「这样你满意了吧,大姊姊」
少女望着空无一物的区域,眼神定在哈克屍体的正上方。
随着一道微风吹抚而过,似乎连最後一点动静都消失,一切终於回归该有的平稳。
「??你还想要装到甚麽地步」
少女盯着白发老人的屍首,有些无奈地开口。
本来身首分离的凄惨躯体却在下一秒钟缓缓连接起来,白发老人居然就这样爬了起来,一副毫发无伤的模样开口说道:
「真累,那个家伙都杀了我多少次,还不肯满足」
等到收拾屍体的人走去,少女才缓缓抬起头,有些困惑的说:
「大人都是这样吗,活在欺骗的世界里面」
看在纯洁的孩童眼中,大人的世界就是不断勾心斗角欺骗相争,不然就是被复仇之心所感染变得不可理喻,有如一种可怕的怪物般令人感到害怕。
「大人不是这样,单纯就是为了各自的理由战斗罢了,那个家伙是为了复仇,老婆子则是为了将来」
白发老人挥挥手指,戳了戳少女光洁的额头。
「为什麽不能用言语,非要用性命以博呢」
「想不开,就是那麽简单的事情,过分一根筋的家伙才会专注在复仇上面,尽管是战争时期,依旧是老婆子犯下的错误,这一点必须要改进才行,所以才会陪这些家伙一个又一个玩这种游戏??」
白发老人转过身,目光放在抵达卫星的火箭,缓缓开口说道:
「现在终於可以前进了,朝着未来出发吧,拖了一大堆时间才走出星球表面,真是比想像中还要耗时,龙源那个家伙在火箭上不知道会作出甚麽事情,你妈九尾呢,到底跑到哪里去玩了」
白发老人的身影逐渐变化成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手则是牵着还在困惑当中的小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