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红旗汽车缓缓行驶在车流之中。
刚刚从党校参加完秋季班的结业仪式回来，时间进入九月份，连着半个多月的忙碌，周扬整个人也显得异常的疲劳。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周扬这才猛然从假寐中回过神来。
“主任，刚刚有人横穿人行道。”
“文进，开稳一点。”
车子里。
孙成刚朝后座上猛然睁开眼睛的周扬小声解释了一句，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扭头跟柴文进示意了一下说道。
孙成刚的话音刚落。
两人耳侧随即就听到了周扬的声音。
“不要紧。”
“小柴，最近工作比较忙，王燕没埋汰你吧？”
闻言柴文进摇了摇头，嘴里应了声“没”随即也没再说什么，不过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汗水。
然而一侧的孙成刚却有些不解，领导怎么突然问起了柴文进爱人的事情。
实际上，从当年周主任去西江任职副省长至今，柴文进不知不觉已经跟着领导有四年时间了，今天开车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在周主任的秘书和司机里面，也只有他和王英雷才有如此漫长的贴身工作经历。
对于周扬各种习惯的了解，可以说他们两个算是最明白的，相比之下，即使是这位孙处长恐怕也要差很多。
在听到周扬询问老婆王燕的事情的时候，柴文进心底下意识地立马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领导的工作是不是要发生变动了？
跟着领导一路从赣江到西江省城昌江，再到苏东，而后又来到了京城。
期间尽管周扬已经问过他多次自己的工作意愿，但是柴文进都很坚定地选择了继续跟着领导给他开车。
对于柴文进来说。
做领导的司机固然是一个又苦又累的差事，而且也没有什么行政级别可言，甚至他也清楚，以领导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只要自己开口，那就肯定能安排一个很不错的工作。
但是柴文进同样清楚，他之所以能得到领导的看重，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大的才华和能力，仅仅只是因为跟着领导的时间早，开车沉稳，值得信任。
即使真的安排到了一个领导岗位，那又如何？
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柴文进也把车速降了下来。
其实最近甘南的问题爆发，不仅仅是甘南那边鸡飞狗跳，部委这边也只是稍稍显的平静了一些。
一次性拿掉超过3名常委班子成员，涉事的厅局级干部更是多达十几二十个，这在官场上无疑还是比较少见的。
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周扬其实是并不愿意去过多地关心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的。
不过今天特殊。
党校那边的结业仪式结束之后，他并没有回政研室，而是让柴文进绕道去了近郊的一栋院子里。
谭文山跟金淑萍夫妻俩回京了。
这两位返京，他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那肯定免不了要亲自跑上一趟。
其实按照时间来讲，谭文山继续任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就会正式卸任。
按照谭超然的意思，大领导和二领导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谭文山要进京公务，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在为退休的事情作准备。
其实对于谭文山的这种选择，周扬内心固然有些不大认同，但是他也清楚形势就是如此，从谭文山的内心来讲，恐怕他也不想做这样一种选择。
谭家的这栋院子并不算大。
用谭超然的说法，这就是他们家最大的一笔财产。
但是却并不是谭文山购置的产业。
而是当年谭超然的姥姥姥爷离世后分给大领导的遗产，一栋价值过亿的小院子。
周扬的车子开进院子的时候，还没下车他就看到金淑萍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
当即也不敢迟疑，不等孙成刚下去拉开车门，自己立马就推开车门朝金淑萍走了过去。
然而一看他下车金淑萍早就迎了上来。
见孙成刚和柴文进手里还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随即也是笑骂道：
“你这个周扬，每次说你怎么就不听呢。”
闻言周扬也是赶紧搀着她的手腕。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是些日用的消耗品，空着手总归是不好。”
“您怎么在这里等着，快进屋里去。”
进了屋子。
周扬一眼就看到谭文山正坐在客厅里泡茶，谭超然一家三口反倒是没了踪影。
“坐吧，超然跟亚萍带小宝去游乐场了，马上就回来。”
“这么喜欢带东西来，下次来把家里的存款也带来。”
闻言周扬也是哑然一笑。
“你们俩过来，谭书记，小柴您应该认识，这是秘书孙成刚。”
客厅里。
听到周扬的话，孙成刚也不敢迟疑，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跟谭文山握了握手。
久在京里，谭文远跟谭文山这两位大人物他自然认识。
只不过孙成刚心底的震动也是无以复加。
他知道周扬跟谭超然的关系很好，也知道领导是东海那边的旗帜性人物。
但是哪里知道那位谭局长竟然是谭家子弟，而且还是谭文山的儿子。
更不知道周扬跟谭家的关系竟然已经亲密到了这种地步。
“谭书记好。”
“嗯，坐吧，小柴我认识就不用介绍了。”
话是这么说。
不过柴文进哪里敢迟疑。
当即也是跟谭文山握了握手打了声招呼。
众人落座后，周扬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谭文山手里泡茶的活儿，茶香很熟悉，不用说都是那几位专用的茶叶。
谭家有谭文远这位在，自然不差这种东西，只是看着桌子上满满的两大罐子，周扬心底也忍不住暗暗骂了两句谭超然那个无耻的玩意儿。
天天跑到自己办公室里去薅羊毛。
有本事来这里薅啊。
自己就那点存货还是上次关培新给他从关振林那里顺过来的。
不过谭文山接下来的一句立马就让周扬心底也是暗自一喜。
“茶叶是我从超然他大伯那里拿来的，这两年喝茶喝得少，回头你带一罐回去，知道你喜欢这个东西，你们金书记特意让我多拿了瓶回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正好办公室上次培新从关部长那里顺来的也快被谭哥薅没了。”
闻言谭文山也是表情一愣。
随即就低声暗骂了句不务正业。
而边上坐着的柴文进和孙成刚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眼前这两位，一个是川西省委书记，一个是政研室主任、党校常务副校长，都是中委级别的大人物。
如果不是周扬的关系，他们哪有资格坐在这里跟领导们喝茶聊天。
虽然说的都是家常。
但是越是如此才越发不简单。
然而很快，客厅里谭文山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柴文进跟孙成刚顿时就愣住了。
“我看你也是时候准备准备去甘南了。”
“上午从超然他大伯那里回来，居委会已经正式通过了让你去甘南的决定，现在就是过去担任什么职务的问题。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今天事情有点多……终于更了，发电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