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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屯留大营,押送成蟜和樊於期的队伍全速行进了五六天,昼夜赶路。

因此他们距离咸阳也没有多远了。

入夜,白渊考虑到大家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而他们距离咸阳也只有一天的路程了,明天太阳落山前必定能够赶到,所以就让大家先休息一晚。

这次负责跟随押送的是王翦的亲卫部队,统领是一名百夫长,这支亲卫的训练有素,属于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因为连续赶路有些疲惫,但是却依旧精神奕奕的。

百夫长还安排了士兵轮流值班守夜,这职业素养杠杠的。

白渊看了都有些感叹他们的敬业。

而荆轲一看到他们,眼眶就隐隐作痛。

因为之前他的那两个熊猫眼就是拜这群人所赐。

纵使他武功高强,但终究人力有时尽。

看着荆轲伤都已经好了还下意识捂着眼睛,白渊和旷修对视一眼,都不禁笑了起来。

几人简单对付了一下晚饭,随后旷修和荆轲都早早的就进入马车休息了。

而白渊则是在外面找了一棵大树,在树下打坐修炼。

囚车之中,成蟜和樊於期已经彻底绝望。

他们对逃出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今临近咸阳,他们也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要不是被白渊点穴了,两人早就想办法自尽了,以免到时候再受侮辱。

随着时间流逝,明月高悬。

正在静心修炼的白渊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盯着那漆黑的树林,嘴角微微勾起。

“我还以为不会来了,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么……”

白渊之前故意抛出钩子,让凝烟她们将成蟜和樊於期被活捉的消息放出去,等的就是这一刻。

月光下,那丛林之中闪烁着几点银芒。

“警戒!”

白渊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无数箭矢破空声。

嗖嗖嗖!

抬头看去,箭矢如雨,居然铺满了整片天空。

白渊脸色一冷,第一时间冲到囚车边上,召唤出桃花剑。

一剑挥出,赤色剑气宛若一片天幕,携带无数花瓣,形成一片花海,直接将方圆百米之地都笼罩了起来。

马车里,正在熟睡当中的荆轲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杀气,突然惊醒。

跟随墨家的这些年,天南地北到处跑,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不少,荆轲的不仅仅是武功有所长进,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也大大提升了。

荆轲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立马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叫醒了还在熟睡的旷修,一起走出了马车,跑到白渊身边。

“这是什么情况?”

“很显然,有人不希望他们两个活下去,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白渊瞥了一眼囚车之中的成蟜和樊於期,冷冷一笑。

成蟜听后却只是吐了一口口水,神情冷漠,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是不是来杀他的。

若是能够就此死去,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造反之罪,总归逃不过一死,现在死了总比到了咸阳受尽折磨再死好要。

而樊於期脸色则是微微一变。

他是被人推出来的棋子,没想到事到如今还要被幕后之人视作眼中钉。

可以说他现在也在完全没有了退路,成为了弃子。

虽然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樊於期心中还是不禁感觉有些悲戚。

白渊将樊於期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个家伙说不定能够帮他钓起一条大鱼。

箭矢还在不断落在白渊的剑气花海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白渊连续挥剑,将这些飞射而来的箭矢尽数挡下,根本无法对他们形成有效威胁。

而在白渊身边,那些秦国士兵也都聚集了过来,站在前方的人握着长戟,后方的人手上则是端着一架手弩,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同时他们也有些后怕,刚刚要不是白渊出手,拦住了这漫天箭雨,那他们没有几个能够完好无损的。

可以说他们已经欠了白渊一条命。

接下来藏在树林中的那些杀手还又连续放了三波箭雨,但是都同样被白渊用剑气挡下。

白渊的脸色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冷,心中也不禁涌现一股怒气。

“如此密集的箭雨,真是大手笔啊!”

这些箭矢可以看得出都是秦国的制式箭矢,寻常人可都接触不到。

对方也不仅仅是想要刺杀成蟜和樊於期,恐怕也没有想过放过其他人。

不然就不会动用这样的力量。

可惜这些人,或者说是派他们来的人应该都没想到白渊的实力如此bug,居然能够凭借一人之力,挡下如此密集的箭雨。

别说他们想不到,就是荆轲他们都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这恐怕六指巨子都不一定能挡下这么多箭矢吧!”

天下最善守的剑法就是墨家的剑法,而六指黑侠是墨家剑法造诣最高的人。

可即便如此,荆轲也不敢说六指黑侠能够挡下这样恐怖的箭雨,护他们周全。

白渊却做到了,在如此密集的箭矢攻击下,在场甚至没有一人受伤。

这种剑法,荆轲是越看越入迷。

他也是剑客,见此情景,也不禁心有所悟。

这一剑很美,同时也很强!

那些躲在暗中的人的箭矢总归是有限的,几波轮射之后,用完了箭矢,还未刺杀掉目标,摆在这些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知难而退,二是不顾一切的拼死刺杀,放手一搏。

而这群人选择的显然是后者。

一群身穿黑衣的蒙面杀手冲出了树林,他们扔掉了已经没用了的长弓劲弩,手持长剑,隐隐对白渊他们形成包围之势。

这些杀手如同潮水一般冲了上来,眼神凶狠无比,悍不畏死。

白渊刚想出手,就听到百夫长说:

“白渊大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押送犯人本就是我们的任务,对付这些人,我们义不容辞!”

白渊一听,犹豫了一下,看到这些士兵眼中坚毅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战士,不需要他的仁慈和庇护。

对他们来说,白渊一次出手是救命之恩,一直出手那就是侮辱他们的身份了。

作为王翦的亲兵,他们也是有尊严的,不需要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

白渊只需要坐镇后方,负责兜底,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就行了。

百夫长见到白渊答应下来,咧了咧嘴,然后戴上面甲,举起长剑。

“兄弟们,列阵迎敌!让这群不知死活的杀手见识一下我们的利害!”

“风!大风!”

随着百夫长一声令下,不过百人的队伍居然爆发出千人万人的气势。

前方士兵持盾和戟,负责阻挡杀手,后方士兵手持劲弩,进行远程射击,双方紧密配合。

这次,这个时代除了机关兽之外最强大的武器也总算是发挥了它真正的威力。

在百夫长的有序指挥下,不过几十名弓弩手,却同样弄出了同样非常密集的箭雨,而且比这群杀手的进攻还更加有序,更加紧密,箭矢一波接着一波,完全没有空隙。

而这些杀手可没有白渊的那种实力,面对箭矢大多只能躲闪,想要硬接都没有那个实力。

一旦接不下来,那面临的就是负伤,乃至直接毙命。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还未近距离接触,杀手这一边就已经倒下了不少人。

但这些人是真的视死如归,似乎一点都不怕死,前赴后继地涌上来。

“死士!”

白渊一眼就看出了这群人眼中无光,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被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死士,生死早就被他们置之度外了。

“还真狠,就算刺杀不成功,这群杀手恐怕也没有一个会活着回去,从他们发起攻击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荆轲和旷修听着白渊的话,都愣了一下,随后神色也都有些不善。

白渊对着荆轲二人叮嘱了一声。

“明日到了咸阳,在我见过秦王之后,你们就立刻联系六指黑侠,赶紧离开咸阳。”

荆轲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这次的事情显然牵扯到了什么大人物,他和旷修本就是意外被牵扯进来的,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先溜为妙。

当然,溜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白渊才会特意提到六指黑侠。

有墨家接应,他们才能保证安全离开秦国。

就在他们谈话间,这些杀手也总算和秦国士兵短兵相接。

白渊就站在囚车旁边,一直都盯着场上的情况,掌控全局。

而就是这个时候,又是几道破空声传来。

几名杀手在同伴的掩护下,突破到了距离囚车不远的地方,然后便开始放暗箭。

他们在袖子下还藏了一架袖珍手弩。

白渊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弹,一股内力如同水波一般在空中散开,将这些暗器通通挡下。

这些杀手的水平很一般,也没有什么高手存在,所以能够放出暗箭都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白渊除了抵挡一些暗器之外,全程都没有插手战斗。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杀手全灭,但是王翦派来的这些亲卫也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其余人均负伤。

就连百夫长全身上下也有着足足六处剑伤,深可见骨。

白渊看到这一幕,内心有些触动。

都说大秦士兵如同虎狼一般,但他们身上也有很多光辉,并非尽是凶恶。

白渊拿出一些止血疗伤用的丹药送给还活着的人,然后帮忙收敛尸体,将他们该烧的烧,该埋的埋,该立碑的立碑。

即便只是一座衣冠冢,一个无字碑,但至少没有让他们的战友曝尸荒野。

做完这一切,天也差不多亮了。

休整了一番,众人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朝着咸阳而去。

又走了一天,临近太阳落山之时,他们顺利抵达了咸阳,而嬴政提前得知消息,率领文武百官,出城二十里相迎。

在见到白渊等人的时候,嬴政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怒自威。

“看来你们这一路上并不顺利。”

白渊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点了点头。

“我们昨夜遭到了死士袭击,是这些人拼命厮杀,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白渊故意省去自己的作用,在嬴政面前给这些士兵请功。

嬴政立刻就体会到了白渊的意思,对着那些士兵点了点头。

不管白渊有没有夸大的成分,这些人也的确有功,当赏!

不过现在嬴政最关心的还是成蟜和樊於期。

他在文物百官的簇拥下走到囚车面前。

“成蟜,寡人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造反?”

成蟜看着嬴政,眼睛有些湿润。

时至今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一步错,步步错。

“不必多言,造反之罪当死而已,我愿一力承担,若是你真的觉得自己待我不薄,那就不要牵连其他人。”

“那你造反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牵连其他人?现在和寡人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么!”

嬴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大怒。

成蟜这次牵连了多少人,可能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大秦朝堂之上的所有韩系官员基本都被牵连了,就连才来咸阳不久的韩非都因此暂时坐在家里。

除此之外,韩夫人,夏太后也同样受到了牵连。

夏太后甚至因此一病不起。

这都是因为成蟜的糊涂举动导致的。

嬴政心中有多气愤可想而知。

成蟜也不说话,低着头一副认命的样子。

他知道,自从他造反开始,他和嬴政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嬴政见状也不愿多言,他又看向樊於期,眼神仿佛是在看死人一样。

和成蟜,嬴政还能说几句话,问一问他造反的缘由。

可樊於期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将,嬴政甚至没有和他沟通的打算。

审问樊於期的工作自然有人去做,他还不至于亲自审问。

嬴政摆了摆手,立刻就有禁卫接手囚车,负责将他们押入大牢。

接着,嬴政领着白渊回宫,特地在宫里设宴款待白渊,算是给白渊接风洗尘。

而荆轲和旷修一入城就和他们分开了,嬴政也很给白渊面子,两人算是被赦免了。

当然,从始至终,嬴政都不在乎旷修这么一个小小乐师的死活。

白渊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一个乐师,放也就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