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星洛向浅汐讲起了他从往生镜里看到的过去。
“浅丫头,你可知道我「北冥洛少」这个名字的来由?”星洛默默问道。
浅汐摇摇头,她只知道,在圣洛依之外的地方,星洛喜欢用「北冥洛少」这个名字自称。
“我前世的名字叫北冥,是神域族一个很不起眼的剑师,我从往生镜里看到,我的养父是时任神王身边的贴身仙侍,他终年待在神王身边,只有到了每年新年,我才能见他一次。”
“那时我已经四万两千岁了,或许因为资质不够,在众多同辈族人当中,我的剑术和修为都是最差的,为此,我经常遭到同辈族人们的嘲笑和捉弄,为了躲避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时常一个人跑到神域族王城外的黑水寒潭边,寒潭水深不见底,而我每次一待就是一整天。”
“后来,我在黑水寒潭边遇到了神域族族长卫青羽的掌上明珠蝶汐公主,一个比我小三万岁的姑娘,为了让他嫁给时任风影族族长风君陌,卫青羽几乎每隔两三天便安排他们见一次面,蝶汐不喜欢那个比自己大十一万岁的男人,索性便自己偷跑了出来。”
“就这样一来二去,一年后,我们对彼此产生了感情,蝶汐从小受到卫青羽的言传身教,剑术水平很是精湛,为了助我提升剑术,她不惜放下自己的公主身份,手把手的亲自教我,几年过去,我的剑术和修为都提高了不少,在一次神域族剑术切磋赛中,我的剑术排名终于从垫底晋升到了中下游,也正因为这次表现,我和蝶汐在一起的事情被暴露了。”
听到这里,浅汐忍不住开口了,“卫青羽族长当时一定反对你们在一起吧?”
星洛点点头,继续说道:“卫青羽当时很是生气,在他眼中,他的女儿蝶汐应该嫁给一个修为和身份都极高的王公贵胄,而不是一个像我一样什么都没有的低阶剑师,为了让蝶汐死心,卫青羽连夜下令要求蝶汐与风君陌订婚,并把婚期安排在了三天之后。当天,倔强的蝶汐以死相逼,要求卫青羽取消婚约,万般无奈之下的卫青羽只能答应女儿的要求,不过他派人转告我,只要一百年之内,我的修为能达到满级灭灵,他就不再干涉我和蝶汐的交往。”
“那你同意了吗?”浅汐瞪大双眼问道。
“我当然同意了,之后的一百年,我拼命努力的提升剑术和修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蝶汐再见上一面,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百年后,我的修为突破至了一级幻灵,就在我满心欢喜地跑到卫青羽面前提出要见蝶汐时,却看到了她与风影族族长风君陌大婚的场景,我当时几乎快崩溃了,大婚现场,我不顾一切冲进去拉住蝶汐的手想将她强行带离神域族,却被卫青羽和风君陌联手废了修为,当天,浑身是伤的我被人抬出王城,丢进了黑水寒潭里。”
“那后来呢?”浅汐一脸惊讶的望着星洛,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竟会有这样的过去。
“我被丢进黑水寒潭后没多久,就看到了随后一同跳入寒潭的蝶汐,那个傻丫头,竟然不顾自己性命追了过来,再以后,我的灵魂便到了幽冥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直到我转世为了现在的我。从往生镜里,我看到蝶汐因为溺水时间太长而导致记忆丧失,成了一个半疯半傻的姑娘,风君陌见蝶汐疯了,便主动取消了与她的大婚。”
浅汐双眸闪烁着,“你说在你的上上辈子与我有一段未段的缘分,难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蝶汐公主?”
星洛微微点点头,“对,你就是那个为了我而跳寒潭的蝶汐公主,而慕寒就是那个风影族族长风君陌。”
“这......这不可能......”慕寒叫道,星洛的故事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一定是你为了收买浅汐的心而随意编撰的故事。”
星洛淡淡一笑,“神界之人转世后本不会再有前世的记忆,如果不是那块「往生镜」,我也不会知道那么多的前尘往事。”
浅汐的双眼已变得通红,她激动的望着星洛说道:“洛洛,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告诉我?”
“此前我只觉得那都是些往事,没什么好说的,我所知道的,也仅限我从「往生镜」里看到的,但我能感觉得到,那个时候我们一定很相爱,否则,你又怎么可能会随我一起跳黑水寒潭呢?”
浅汐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喃喃道:“所以,当初你不顾一切的随我来凡界也是因为这个?”
星洛“嗯”了一声,一脸深情的望着浅汐说道:“浅丫头,你若不在了,我生亦何欢,死亦何妨,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你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我爱上你也不是因为你和潇丫头长得相似,你就是你,我们从黑水寒潭到冰风谷,再到凡界的梅林,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难以割舍的回忆,那个时候你不在乎我的身份,现在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在乎你的出身呢??”
看到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慕寒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圣洛,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你转世后就能成为高高在上的神王,而我却什么都不是!!”
星洛冷冷一笑,“不论我转世成为谁,我对浅丫头的爱都不会变,倒是你,你第一次因为浅丫头半疯半傻没有娶她,第二次因为她出身低微也没有娶她,到了现在,你还在逼迫要挟她,你如此不珍惜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抢人??”
慕寒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我不管我前世怎么样,我只知道,这辈子,浅汐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今天我可以让你把沐潇带走,但浅汐不可以,我们的约定时间还有十天!你若强行带走她,我就直接用意念毁灭了她!”
星洛冷冷的看着他,“你的族人我已经带到凡界了,我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不伤害浅汐和她腹中的孩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的族人?”
星洛拨弄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我只答应让你见他们,可没答应要放了他们,他们现在就关押在冰璇天都,你若想见,可以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那我们就继续约定十日之后在迷雾海上空交手,除了浅汐,再加上我的十九个族人,你若输了,浅汐归我,我的族人也必须还我!”
星洛气势十足,“没问题,但如果你输了,除了把浅丫头还给我,你的十九个族人也将会同其他魅灵族人一样被关进星陨城!你应该知道,我从不会对任何一个叛出的种族心慈手软!!”
慕寒握紧拳头,他清楚星陨城是什么地方,那是神界十大天牢之一,也是三大死牢之一,所有被关进星陨城的人,等待他们的结局都将是被处以极刑。
……
寅时过半,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星洛来到沐潇身旁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丫头,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再乱跑了!”
“小洛,我……”沐潇哽咽了。
“今天我若再晚一点来,你可就要丧命在慕寒的无量剑下了。”
“……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沐潇蜷缩在星洛怀里小声说道。
星洛只是“嗯”了一声。
见对方不说话,沐潇又抬眸看了他一眼,试探的问道:“小洛,凌翼封……凌翼封还能不能救?”
星洛瞟了一眼不远处凌翼封的尸体,淡淡说道:“还是别救了,他本就不是凡人的灵魂,下一世,就让他回神界转世吧。”
“可是……他终究是因为我而死的,小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求你帮我救活他……”
她明明知道,星洛其实并不喜欢凌翼封,他的神后,是容不得别的男人追求的,但当她看到惨死的凌翼封时,她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因为在这世上,她找不到第二个能救活他的人。
星洛看着沐潇,目光平静如水,“你若执意要救他,就自己去找郁蓝泽吧,现在幽冥界归他管。”
“可是没有你的同意,郁蓝泽又怎么敢去幽冥界找凌翼封的灵魂?”
“你是神后,你说的话他岂有不听的道理。”星洛淡淡说道。
“小洛……”沐潇拉起星洛的手想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他那淡漠的神情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
天刚蒙蒙亮。
整个落樱宫一片死寂,大家都在等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郁蓝泽和千痕更是面色苍白的跪在宫殿外等候发落,如果沐潇真的出了事,他俩就算以死谢罪也难逃其咎。
卯时,星洛带着一夜未归的沐潇回到了冰璇天都。
沐潇的头发全都湿透了,她一言不发的跟在星洛身后,站在落樱宫外的那些人的表情,已经让她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一见到星洛,郁蓝泽和千痕连忙俯下身子,小心谨慎的说道:“拜见陛下……”
星洛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直直的看着两人的眼睛,半晌,他才淡淡问了一句:“不知蓝泽尊上和千痕仙上昨晚睡得可好?”
“请……请陛下恕罪!”千痕连忙说道。
“恕罪?恕罪有用吗?如果今天沐潇死在杜宇小镇,你俩打算如何向我交代!!!”星洛的声音带着强势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