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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王愤怒得如同被人掰了庄稼的老农民!

任谁辛辛苦苦费尽了心思将庄稼种出来,蹲守多年,一不小心这庄稼就要不归你了,都得特别愤怒。

胖猫仔儿莫名其妙地面对这种愤怒,两只耳朵抖得如同秋天的落叶,瑟瑟发抖。

“喵,喵……”不敢霸气,唯恐叫人人道毁灭的胖猫仔儿自动领悟了示弱技能,抖着小身子就拱到了树后,探出一只小脑袋用力地卖萌。

见着可怜巴巴的胖猫仔儿,元湛愤怒的心冷静下来,抿了抿嘴角,对那只躲在树后的小身影努力平静地说道,“过来。”

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往有点儿喜欢的这个人身边去了,胖猫仔儿砸吧了一下嘴儿,缩得更往里了。

“你不喜欢我了么?”胖猫仔儿缩了,元湛心里跟火烧似的,顿了顿,缓缓地往树后走,见姜黄色的小身影撇着小短腿儿转身玩儿命地跑,带着一些惊慌,小模样儿略搞笑,火气慢慢消散了些便轻轻地问道,“我对你不好么?我不好看了么?”

见胖猫仔儿惊悚地看了自己一眼,四只小短腿儿倒腾得更欢了,如同在地面上滚动一样就往前头跑去,元湛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过的几句话,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究竟哪里不对?怎么突然就翻了脸?

阿眸头都不敢回地就滚回了前院,差点儿没气儿,冲回了房间,就跟找着靠山了似的就滚到了谭氏的怀里瑟瑟发抖。

“怎么了这是?”谭氏捧着阿眸圆滚滚的小身子疑惑地问道,“莫非是阿湛欺负你?别怕,都跟我说,回头我给你寻公道!”做岳母的不撕了倒霉女婿才怪了!

见她对自己细声细气儿地说话,阿眸心里越发地羞愧了,怎么能暗恋人家的女婿呢?那自己与那个阿琇有什么区别?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胖猫仔儿决定日后跟广宁王疏远距离,努力做一只安静的孤独的小猫仔儿。

“喵噶!”胖猫仔儿拿脸蹭了蹭可好可温柔的嘉靖侯夫人,甩了甩尾巴,吧嗒了一下嘴儿。

“原来是饿了。”嘉靖侯用心地在一旁看着,见胖猫仔儿捂着小肚子装可怜,松了一口气,将女婿从要干掉的名单上划下去,见此时元湛皱眉慢慢地进来,便温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开饭?”见元湛动了动嘴,往阿眸的方向看去,此时胖猫仔儿正撅着小屁股跟谭氏脸贴脸抱在一起,不由一颗心就歪了。努力和气地与元湛温声道,“它,它还小,正是贪玩儿的时候,你不要与它计较。”

“这话,当年她嫁给我的时候,您就与我说过。”想当初刚刚做了广宁王的岳父,嘉靖侯也是用温和的笑容与自己说道,“这孩子还小呢,寻常,王爷多担待。”

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嫁给二十多岁的自己,是有点儿委屈的,可是他喜欢她,又能怎么办呢?

他想照顾她,想要给她最好的,想要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多简单的愿望,却还是不能够实现。

阿眸正与笑眯眯的谭氏沟通感情,转头就见了元湛阴郁的脸,小寒毛儿都竖起来了,更害怕了。

不过,他怎么那么生气?

胖猫仔儿偷偷从谭氏的衣袖下头扭着小身子看这青年的表情。

因胖猫仔儿要吃饭,整个侯府都忙碌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预备好了膳食给宫中出来的贵客接风。

不说阿眸陛下吃得满嘴流油,就说后院嘉靖侯太夫人处,此时见着一个丫头跪在自己面前说自己的委屈,就听见外头丫头进来,言道整个厨房忙碌的不行,侯爷一句话下来,连给老太太炖一碗汤都不行,就叫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此时歪在软榻上,太夫人头上缠着抹额,气喘吁吁地往下看去,就听见那丫头哭着告状道,“叫奴婢给一只猫磕头,还,还要卖了奴婢!”

“混账,混账!”太夫人自然记得那只猫的,只是再是御猫,这也有点儿过了,听见了这话,只厉声道,“叫侯爷过来!”

府中宝塔尖儿发了火儿,谁也撑不住的,只不大一会儿,就有丫头唤了今日格外春风得意,正回味着胖猫仔儿给自己分享了的一块咬掉了瘦肉后的肥肉欢喜的嘉靖侯过来。

顺便提一句,阿眸陛下从来不吃肥肉。

“母亲唤儿子。”嘉靖侯笑容满面地过来,见太夫人满面怒火,笑容就慢慢地收了,脸色平静地问道。

他的身后有丫头过来扶他往椅子上坐,叫他一把推开。

“出去!”收了笑的嘉靖侯就对身后那个浓妆艳抹,打扮得妖精似的丫头呵斥道,“谁准你动手动脚?!给我滚下去呆着,回头看本侯爷不卖了你!”

“你,你在我的面前说这个,是在说给我听?!”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觉得有点儿看不明白自己的儿子。

“这丫头不好,心都野了,日后怎么服侍母亲?”这个是亲娘,不是宫里太后那种名分上的,嘉靖侯还是不会与亲娘争执的,此时抹了一把脸,露出了笑容来走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坐下,这才温声道,“母亲寻我何事?”

“你媳妇儿今天闹得府里都不太平,就为了一只猫,这是不是……”

“那猫可不得了。”嘉靖侯俊美的脸上笑如春风,努力给亲娘普及常识,温柔地说道,“那可是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御猫,御书房都随便进出的,不仅如此,您也听说过,陛下疼爱它,疼爱到一桌儿吃饭,这才是一时都离不了的,不是儿子面子大,想请来都不行的。”见太夫人怔了怔,微微皱眉,他便继续说道,“您看它脖子上的玉牌没有?陛下随身之物,见之如见陛下的,别说儿子,府里都没有一个及得上它一根毛的。”

“真,真的如此?”太夫人隐隐也听说过,便结结巴巴地问道。

“况它还是我的学生。”嘉靖侯在太夫人猛地抽搐的脸色里慢慢地说道,“我疼爱它,想要给它好点儿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对?”他突然笑问道,“难道儿子一个侯爷,竟在府中做不得自己的主?”

他的目光落在那告状的丫头身上,冷冷地说道,“母亲的身边,总是有小人挑唆!若是儿子不过来解释一番,不是叫母亲与太太生出嫌隙来?这样的背主,只知嚼舌根子的丫头,也别要了。”

太夫人见嘉靖侯眼角冰冷,知道今日自己房中丫头犯了口舌忌讳,沉默了片刻,点头应了。

“你二弟……如今在外头辛苦着。”今日叫嘉靖侯过来,太夫人就是为了说说自己儿子与最疼爱的孙女儿的事,见嘉靖侯竟听了自己这话起身俯瞰自己,脸上气色很不对,心中有些胆怯这个最出息的儿子,却还是叹气道,“这屋里没别人,我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阿琇……多好的人才?京中闻名的才女美人,多少家想要求亲恨不能踏破咱们家门槛儿的,不是为了你,我舍得叫她去做小?”

“若母亲说这个,儿子无话可说。”嘉靖侯冷冷地说道。

“听我说完!”太夫人急忙抓住儿子的手,见嘉靖侯低头俯瞰自己冷笑,急忙说道,“我知道你心疼闺女,可是这样儿也是为了你的阿眸不是?她这病着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难道广宁王就一直这么守着?与其日后便宜了别人叫她吃苦,不如叫阿琇照顾她,自家姐妹……”

“若真是自家姐妹,断没有抢妹妹夫君的贱人!”嘉靖侯听明白了,甩开了母亲的手笑着说道,“母亲说得冠冕堂皇,真以为我是个傻子?!阿琇,日后别叫我再看见她!不然,母亲死个孙女儿,日后别伤心。”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子!”见嘉靖侯竟然威胁自己,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你这样不孝,连母亲都不敬,对弟弟侄女儿没有慈爱之心,你,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叫我成了这样的,不就是母亲你?”嘉靖侯看着太夫人苍老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仿佛厉鬼,突然笑了笑,温声道,“母亲若恨我,只往陛下面前告我去,告我为子不孝,叫陛下夺我的爵位罢了我的官,最好再抄了咱们的家,日后母亲就能与二弟往外头过小日子。”见太夫人语塞,显然是舍不得荣华富贵的,嘉靖侯这才冷冷地说道,“您是我母亲,儿子说什么都会孝顺您,只是没有连弟弟侄女一起孝敬的道理!若再叫我听见您算计我家阿眸,还有阿萧与阿晟,母亲,儿子就不知会做出什么!”

“与阿晟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次子,我心尖儿上的孩子,日后,您不必撺掇妹妹与咱们家结亲。”嘉靖侯说完了这些,见太夫人气得不轻,便冷淡地说道,“还有阿萧,若大婚之时母亲心怀怨愤,那时连累的,恐怕就是一家。”

“您自己想清楚。”他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回身露出了一个善良的笑容,温和地说道,“至于广宁王守不守得住……您放心,若他守不住,儿子就送他一程,绝不叫您疼爱的孙女儿在别的女人手上吃亏,安心就是。”

他说完这个,转身愉快地走了,只留下浑身发冷的太夫人委顿在软榻之上,许久之后,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