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沈骁,臭沈骁,一天天就知道吓唬我,讨厌死了!”唐佳洛从主楼出来后一直低头走着,嘴巴还不停地小声咒骂。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周围愈发安静,就连往来的佣人人影也不见了。
她后知后觉停下脚步,抬头环视一圈,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花田,时有秋风拂过树木发出清幽的飒飒声响。
无星无月,灯光昏黄,周遭安静得有点诡秘。
看着此情此景,唐佳洛瞳孔猛地一缩,脑子里回响起沈骁唬人的鬼话,顿感背后阵阵寒意袭来,头皮止不住发麻。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后撤两步,火速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不会的不会的,不要自己吓自己,要相信科学,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就没有那种东西。”她不停地拍着胸脯安抚自己,脚下的步伐陡然加快。
她边走边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走到回廊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你是不是还想着ta?”
粗犷雄厚,是沈老爷子的声音。
唐佳洛顿了一下,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间设计独特的花房,明亮的白炽灯将外间坐着的三人照得格外清晰。
沈老夫人拉着怒容满面的沈老爷子坐下,动作温柔地给他抚背,似乎想让他消消火气。
他们的对面,六姑婆沈瑞秋满脸无所谓地摆弄着花木枝条。
沈瑞秋的嘴巴动了动,但是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唐佳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只见沈老爷子的脸色更差了。
“她?还是他?”唐佳洛疑惑不解,“他们到底在说谁啊?这和六姑婆常年定居国外有关吗?”
多年来的素质教育告诉她该离开了,可是基于本能的八卦天性,不,是关心家人的拳拳之心让她忍不住悄悄靠近倾听。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沈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你都七十了,这一辈子也算是快到头了,理应尘归尘土归土,你再守着,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沈瑞秋手下动作一顿,缓缓抬头,视线越过面前的沈家二老,望着前方的虚空出神。
不过片刻,她又收回视线,神情淡然,“大哥不必担心,现在的我,除了种种花,还能再干些什么呢?”
“最好是这样。”沈老爷子脸色稍霁,泄气摆摆手,“算了,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也管不了你,就随你吧。”
他说完,便拄着拐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花房。
“大哥......”沈瑞秋望着佝偻的背影,出声轻唤。
“行了,别喊他了,”沈老夫人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解释,“你大哥这人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心疼你。担心你这次回来又走而已,不是真的生你的气。”
沈瑞秋点点头,苦涩一笑,“大嫂,我懂。”
“嗯。你也别想太多,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明天交给下面的人去弄就好。”沈老夫人交代完便离开了。
就在唐佳洛也想悄咪咪离开之际,花房里面的沈瑞秋突然说话,“这就走了吗?”
唐佳洛闻言愕然抬头,不过瞬间,沈瑞秋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六,六姑婆,我......”她脸色尴尬,言语间有些结巴。
沈瑞秋噗嗤一笑,朝她勾勾手,“别站着了,进来帮忙。”
“喔,好的。”唐佳洛乖巧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瑞秋身后进了花房内间。
沈瑞秋将处理好的一捆花木枝条放在四方花台上,而后伸手指向对面的角落,“佳佳,我腰不好,你去帮我把那几盆泥土搬到花台上面来。”
“嗯嗯。”唐佳洛应声走过去,花盆里的泥土虽湿,但是也不算重,她很轻松便搬上了花台。
沈瑞秋半靠着花台,看着唐佳洛吭哧吭哧的小模样,有一瞬间失神,自顾自摇头低语,“不像......”
“什么?”唐佳洛将手中的花盆放下,定眼望向沈瑞秋,疑问开口,“六姑婆,您刚刚是和我说话吗?我没听清。”
“没什么。”沈瑞秋回过神来,见花台已经摆了好几个花盆,笑着对唐佳洛说,“可以了,就这些吧,辛苦你了。”
唐佳洛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再搬了,安静地站到一边。
倒是沈瑞秋好奇了,侧头笑问,“你一直都这么乖的吗?”
唐佳洛满脸疑惑,并不明白沈瑞秋为什么这么问。
“你长得和你奶奶还真像,不过,”她说着,拿起一旁的工具铲给花盆松土,“你们的性格还真是南辕北辙啊。”
“您认识我奶奶?”唐佳洛问。
不过也不奇怪,上流的圈子就这么大,互相认识也正常。
沈瑞秋点头,眼眸低垂,继续手下的动作,“她是我师姐,我们都是国立医学院毕业的。你和她长得有点像,只不过,她反骨叛逆,可没你这么乖巧听话。”
她说完,似是想起了往事,嘴角噙着浓浓的笑意。
国立医学院?
全c国最顶级的医学大拿摇篮,每年从这里出来的医学生都是各大药企抢破脑袋也要争夺的香饽饽。
“原来我奶奶还学医的?!”唐佳洛满脸遗憾说道,“她很多年前便去世了,我都没见过她。”
她还没出生奶奶便去世了,除了爷爷书房中那张泛黄的照片依稀能看出奶奶年轻时貌美的轮廓。
在唐家,鲜少有人提起奶奶的生平往事,所以关于她的一切,唐佳洛是知之甚少。
“你要是见过她,那就吓人了。”沈瑞秋笑着调侃。
唐佳洛一愣,转瞬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心中暗道:哈哈,这笑话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