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狄栏子与天奉斥候一样,一般都是五人一小队,天奉斥候的队长称作伍长,而绒狄栏子的队长则叫做伍目倌。
狂狮这次率领着近十个栏子小队追杀马小刀,由最擅长追踪的两个小队先行一步,除了留下拾目倌百目倌各一人以及两个小队在身旁差遣,其余的人全都向两边扩散出去,向南呈地毯式搜索!
正缓行之际,有一骑急驰而返,马背上的伍目倌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禀千目倌,前面废村里有发现!”
狂狮执缰停马:“可是马小刀等人?”
“应该错不了!”伍目倌恭敬道,“除了有马车的辙痕,在一家泥屋里还发现了未曾熄尽的火坑,以及换下的染血的绷带!”
狂狮面具下的目光突然有些古怪,问道:“那村子,可是叫小荒村?”
伍目倌回答道:“回千目倌的话,正是小荒村!”
狂狮沉默片刻,策马前行:“走,进村子看看!”
伍目倌心中诧异,悄悄抬头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自己所在小队的直辖拾目倌:“老大,贼子刚离开不久,我们不趁机追杀上去吗?”
拾目倌还没回答,旁边的百目倌已经冷哼一声道:“千目倌自有决断,你区区一个伍目倌废什么话?”
拾目倌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眼神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伍目倌连忙伏下身子,惶恐地道:“属下该死!”
策马走在前头的狂狮淡淡地道:“算了,起来吧,前面带路!”
“是!”伍目倌连忙起身领路,悄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进村后,在那伍目倌的带领下几人很快便到了痴虎的泥屋门口。
狂狮一边抬脚跨过门槛一边沉声道:“阿伦格勒陪我进屋,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是!”旁边的百目倌右手微微握拳贴在心脏位置,恭恭敬敬地跟在狂狮后面进了屋子。
火坑中的柴炭看上去已经熄灭,但深处其实还有着点点火光,铁锅里似乎还剩了一点肉汤,所以屋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肉香!
旁边地上,果然散落着几条染了血迹的绷带!
“好家伙,竟然还有心思熬肉汤?”狂狮冷笑一声,缓缓在火坑旁坐了下来,突然看见火坑旁边的柴灰上有人用木棍之类的东西划了一个字:
侯!
狂狮顿时怔在了当场!
阿伦格勒小心翼翼问道:“主上,没事吧?”
“想不到,连他也来了!”狂狮回过神来,扭头对阿伦格勒道,“去给我找个碗来!”
“主上,这肉汤可能有毒,要不还是算了吧?”阿伦格勒闻言顿觉惊恐,赶紧上前劝道。
“无妨的!”狂狮拿起锅中木勺翻了几下,“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味道了,煮这肉汤的人若要杀我,只会堂堂站在我的面前,不会在暗地里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再说了,他小的时候经常忍饥挨饿,哪里会舍得糟蹋这般美味,你去拿碗就是了!”
阿伦格勒在旁边发黑的木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瓦碗,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方巾来回擦了多遍,递给狂狮道:“主上可是认得这个屋主?”
狂狮把锅里肉汤舀到瓦碗中,淡淡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千目倌的位置是从谁的手中夺来的!”
阿伦格勒怔了一下,口中吐出两个字:“痴虎?”
“不错,就是那个与我势同水火的亲弟弟了!”狂狮点点头,掀起狮状面具,露出一张五官如刀刻般中年男子的阴沉脸庞,端起肉汤吹了吹后一饮而尽,“啧啧啧,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
阿伦格勒疑惑地道:“痴虎怎会出现在此地?他跟那马小刀难不成有什么关联?”
“你别忘了,痴虎与花鹿台那位关系可不一般,而马小刀不久前才刚把她的女儿带出了拒蛮关!”狂狮淡淡地道,“倘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小女孩出关后就是被送到这里来了!”
阿伦格勒恍然道:“马小刀帮痴虎的主子找回了女儿,所以痴虎要代主报恩?”
吃完肉汤,狂狮把面具重新戴上:“当年从他手中夺过千目倌的位置,嘴上不说,心底还是会觉得欠了那家伙一次,如果这次他要为马小刀出头,我还真有点为难了!”
“主上是要念当年的旧情,所以才要入村子里来看看?”阿伦格勒问道。
“不只如此,这村子里还有着我和另一个人的回忆!”狂狮低头看了一眼柴灰中的那个字,嘿嘿笑道,“我就是和他在这里见了最后一面并反目成仇的!”
“还有一人?”阿伦格勒有些愕然。
“我很早就知道痴虎隐居在此,只是我没有猜到那人也会出现在此地!”狂狮缓缓摇头,伸手缓缓抹平了那个侯字,“那两人也许以为,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会对马小刀网开一面,可是他们都忘了,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叫做令小师的小斥候了,我现在是绒狄的护国右仆射和千目倌狂狮!”
“属下明白了!”阿伦格勒点了点头。
“他们最好别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狂狮突然一脚踹中了火坑中的铁锅,铁锅径直飞起砸在对面的泥墙上,碎成了四五块,“否则惹恼了我,就如同此锅!”
“报!”外面的拾目倌着急忙慌冲了进来,“主人,已发现了对方的行踪!”
狂狮起身便往外走:“人在何地?”
拾目倌紧跟在阿伦格勒后面道:“在十里外的一处枯树林里头!”
出了屋子的狂狮翻身上马,在一众绒狄栏子的簇拥下骑马出村:“几人?”
“暂时只发现男女两人,都戴着斥候面具,男子使的是钢珠箭弩,女子使的是铜棍!”拾长赶紧回答道,“已经杀伤我们七八人了!”
狂狮冷笑一声,扭头看向身旁不远的阿伦格勒,语气不满地道:“两人杀伤我们七八人?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绒狄栏子如此不堪一击了?”
“使钢珠箭弩的男子和使铜棍的女子?”百目倌阿伦格勒想了想,低声应道,“应该是天奉度望府北府的夜幽,这几年没少跟他们打交道,的确是几个棘手的家伙,不过在月前,他们中的一个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不管是马小刀还是夜幽,这次绝对不能让他们有命再踏入拒蛮关半步!”狂狮双脚一夹马腹,率先策马奔了出去,“令所有栏子对枯树林进行围杀,不能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