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珂琳
汪瑞把无奈在思维里放低,因为大海的胸怀,不可能在乎一滴水,或者几朵浪花的翻腾,于是他站起身,正得一下领口,背过手去,走到窗前。
护卫怕主人多心,所以安排道。
“对于贪得无厌的人,也只能这样。其实你给他们找个吃饭的归宿,也算帮他们了?”
“如果这样也不行,我再也不管了,他们再不改本性,就只剩下自取灭亡,这一条路了?”
汪瑞感叹道。
“若神仙也救不了,谁有啥招,自生自灭,就由他去吧?”
护卫看着汪瑞说。
“他们永远也不懂做一件事情,不仅有黑夜,也要有阳光。不仅有温暖,更应有冷酷,风雨……,才能成熟甜美?”
汪瑞感叹道。
“是啊?一味的执着一种想法,就是极端负累?”
护卫也深有感触地说。
“我一会儿,还要重复昨天的故事,如果估计没错的话,今天京城里派下的人,可能就要到了。”
汪瑞根据现实情况,预料着将要发生的事。
“大人您辛苦啦!那时的你和原本的你,判若两人。”
护卫觉得汪瑞为了应付贼人,不能做自己,也是一种残忍。
“活着就是左一套,右一套的,逼得不得不这样做,要不好人就得死在坏人套里,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如今也是无奈,就只剩坦然面对了。”
汪瑞觉得自己本来可以为民做事,如今不得不浪费时间与恶魔周旋。
“那个牢犯姜舟让我和你说,不给他银子回去,小心铺锦饿死。”
护卫觉得难以启齿,但也不得不把话传到。
汪瑞听了,还在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看上去面无表情,还那样,可心却早已飞到铺锦身边。他知道铺锦,在现实中过着世间最惨的日子,心里却爱着最远的地方,无人能及。
是啊!一直背着孩子下田的铺锦,在往返来回走的那条泥泞路上。
她常常是任凭风吹雨打,任凭别人说三道四,满天指指点点的流言蜚语。
“你吃再多的苦,你受再多的罪。连个知疼的人都没有?”
大多数的声音都自于,新地方的女人,董婶。
“吃再多的苦,我的世界也没有苦,因为至少苦转化是爱我的。受再多的罪,我的世界也没有罪,因为我是空,融入了爱。”
铺锦心里想,被逼无奈也只好这么说。
”谁念你的好,谁怜你的苦,到头来也是无名小卒。虎?”
村东头的刘婶路过也指指点点。
”我的世界强大到不需谁可怜,我一鸣与否,那是命运的事,我只关心我心有值与否。雄鹰做事,自己认可就好,无需乌鸦认同。谁念不念好,自己觉得好就好,先战胜自己,胜过战胜永恒的困难!”
铺锦总是笑盈的回答。
“咋滴你心底善良,不可怜别人,都是幸福了。一个弱女子,逞什么能?”
张家的婶子,也用自己的态度看铺锦。
“不在乎,因为想活自己,别人有时和我无关。我只管陶醉在自己的仙境就好!”
铺锦说的就像别人的故事,特别轻松,与自己无关一样。
她当然知道曾经已有数不过来的伤,加上捡过粮穗的她,唯一体会的就是累得精疲力尽。
不过还好,在生活的淬炼中,她又悟到一种道理,就是许多心灵上的痛,无法磨灭时,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你这孩子,吃这苦,一天累得浑身疼,图意啥?让大家指指点点嚼舌根子?”
这刘婶张牙舞爪地问。
“身体上的疼痛立马取代灵魂的疼痛,所以这个世间,除了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替代的,所以有些痛,也只不过是多余,没必要在意?”
铺锦回应。
“头一回,听有人这么想,疼还是好事。那被人议论呢?”
张婶也指指点点的问。
“有人议论是好事,说明你重要。没人议论非好事,被人放弃。人修到空的境界,才万物皆为我所用,万物无法动我心。”
铺锦回应着。
“那疼也是好事啦,那可是在你身上疼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张婶也凑热闹的问。
“既然命也安排好,有在意痛苦的时间,不如多给自己一些爱,更值得,世间本来爱就不够瓜分,自己再不给自己,哪还有资格指望别人?”
铺锦除了天旋地转的撑着,别无它法。也许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就看天意。
“你这是什么逻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行啊。反正可怜的人是你,你嘴硬,你自己遭罪去吧?”
刘婶认为她有点犟,说啥油盐不进,还是看笑话的好。
“感受着身体和心灵带给自己的全部世界。也许这就是浴火重生吧?”
铺锦宽慰着别人,也宽慰着自己。
“你看你一天造的泥里拐杖的,跟头把式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就算好铁能多撵几根钉?”
这卞婶也拍巴掌,打掌地说。
“也许心里的雨,往往比外面的雨,下的不知还要大多少倍,但只能选择嚼着,咽着,浸润心灵的种子,让它长出梦的翅膀,只有不停的走脚下的路,才是回家的方向。”
铺锦知道本来就身体弱,再加累,灌了铅的腿,像拖着一头大象,只能留给自己回味。
大家听了,摇摇头,无语的各自回家。
铺锦也拼尽最后的力气,急忙往家走,到家后,推开家门的刹那,她急忙走到院子里,放下粮筐,解下孩子,仔细的打量着孩子全身。
她允许命运折磨自己,却没想到还要连累到孩子。
她的心如刀割,看着眼前,满脸被蚊子叮咬的孩子,满脸红包上,伴着哭倦的泪痕,鼻涕早已过唇那么长,脸上是沾满的灰尘,现在好像是哭累时,没力气的样子。
孩子好像无奈的依偎着,一个歪着脖子,最累的姿势里,像似睡着,却半睁着眼睛,好像看见娘在看她,裹了两下嘴唇,像是饿也要挺着。
她看着看着,心疼的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泪流满面。
“傻孩子,干嘛选择我这个无能的娘,来跟我受这份罪啊?”
铺锦说着边把奶塞进孩子的嘴里,边抱着进屋。
“是啊!天知道,也许只有你这个无辜,来陪我受这份罪。娘这辈子,没有一个人是对得起的,没想到又轮到你。你哭了吗?”
孩子拼命的吮吸着奶,铺锦却觉得眼前昏天黑地,她累得躺在墙角,却没忘记保持一个喂孩子的姿势。
她虽失去了知觉,但在意识里,她还惦记着孩子,娘怎么就没听见你哭呢?我记得明明是拿布给你盖上了,对,可能是风吹走了它。
娘眼前也只能这样,亏欠你的,但愿有一天能给你补上,但愿今后在娘尽力给你的日子里,比娘小时候过的日子幸福点。
虽然和娘吃点苦头,但娘的心,始终想像太阳那般炙热,那样愿意温暖你,用最长情的时间来陪伴你,可惜力不从心。
娘就怕天气好,别人会都把粮食捡没,轮不到娘捡了,娘也是没法的法子啊!机会都是伴随着别人吃不了的苦中。
但愿你长大,不要像娘这么难做人就好。好了,娘歇一会儿,不能死,娘还要生柴煮饭,要不该没奶,饿到你怎么办呢?”
铺锦在意识中想着,尽量的想挣扎着醒来。
就这样,她几次三番的在意识中挣扎,直到让自己醒来,她抱着孩子,挪着被压麻且酸疼的腿,一点点的完成给孩子,洗好,擦好,做饭,吃饭,喂孩子……一项项。
像往常一样,忙得焦头烂额,终于静下来,她倚着窗前,看着孩子也熟睡在香甜的怀抱。
她闭上眼睛,听窗外噼里啪啦,雷鸣电闪,越下越大的雨,那屋檐如柱的水声,好像劈头盖脸的在替她哭泣。
她想起明天,她想起孩子的脸,重复着揪心的疼。
她在迷朦中,又想起该做点什么,来减轻痛苦,她开始缝一个遮雨的帘,直到快缝好,她觉得眼睛直打花,眼皮直打架。
她好像再也没有摆布身体的力气时,她没有脱衣服,就栽过头,依偎在孩子身边就睡着了。
天又亮了,生活再难,还得继续。她又准备好筐,又要拖着还没有休息好的身体,疲惫的又要背孩子,去捡米穗。
也许一夜苍老,也许知道死亡可以歇息,但她还是走在硬撑着的活着路上。
她知道对不起孩子,既然要出发,她不敢看孩子,为了能活下去,她走在一条别无选择的选择道路上。
即便心疼无奈,但发昏当不了死,还是要背上孩子,继续前行。
“宝啊!娘得抓紧捡,要不外面的天该越来越冷,小宝该更挺不住了!”
铺锦把歇后,攒的那点力气,全都放在脚下。
”别怪娘心狠,在娘的后背乖啊?要不下大雪,把所有的田都盖上,娘就捡不到了!到时候娘饿到,小宝该没有奶水了!”
铺锦安慰着,也像是在祈祷,孩子别生毛病,自己熬过一阵,就可以保证过冬了。也许是上天垂怜,小宝除了饿,还算听话。
“唉,娘也不懂,生完你那阵,就知道奶疼,幸好被你觉慈姨发现,不然就会烂,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和娘有缘分了呢?只可惜揉晚了,里面还有一个硬块,每动一下,都会闹心的疼。”
铺锦紧赶慢赶,又来到了麦田,开始捡起来。
路过低头的英姐,看见了,忍不住地说。
“你还捡啊?弄个孩子连哭带嚎的,图意啥呢?这孩子也是抗造型的。我说你就是太老实,把那爷们惯的?”
英姐的话语,像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哪有那么些好,等着我拿,轮也不知道轮多久?”
铺锦认为苦我不吃,让谁吃,谁能受得了。
“合适过,不合适不过,过就像个过的,不过你再找,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能穿衣吃饭,找他干啥?”
英姐像是看不过去,教铺锦新活法。
“让谁给孩子当后爹,挑个臭够,摊上那个亲爹都白废,还指望挑到死,能找个后爹比亲爹强。再说哪有那么多时间纠结啊,有些事,也不是想管就能管得了的,没轮到头上,怎解其中滋味。”
铺锦觉得靠山万一山倒,靠水万一洪水。说来说去只有靠自己最把握。在没有靠到别人之前,只能先靠自己。
“你当初干啥了?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们家那样,没人给提亲,咋轮到你这么好的姑娘身上,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英姐像是埋怨,里面又多几分可怜。
“当初贪好,了解的都知道缺点!就这个是媒人说的如想象的美好,给骗到手的。也是该着,所以人不要太贪好,表面看挺好,说不准是火坑。”
铺锦边低头捡着边忙说。
“死犟死犟的!那样的男人就不过,那上赶子的那邻居!就跟着他得了!还躲着人家,真是贱命。我看不下去,先走了。这都啥年月了,你慢慢遭罪吧?”
英姐说完,急忙离开。
铺锦知道,走了一路,让人说了一路。有的说挺可怜的、有的说还去啊、有的说看着可真难……
尽管别人有心,但这份罪还得自己尝。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会徒增伤感。
还是低头默默的干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如何?
就这样,孩子在背篓里,铺锦把孩子放下,低头捡一段,回头看看孩子,就这样,捡了一阵,孩子挪一下。
等又熬到日累去西山,她又背着孩子回去。
本以为孩子盖着会暖和一些,没想到打开一看,发现蚂蚁早已爬满了孩子的脸上。
铺锦急忙抱起,划拉掉蚂蚁。满含眼泪的说。
“你怎么不哭啊?不痛吗?你怎么和你娘一样傻,所有人都会叫痛,我们不会,我们是没有感情的人,麻木的人吗?只有你来成全娘。”
铺锦说完,把孩子弄好又背在肩上,真到把手里的筐捡满回家。
英姐看到铺锦回家了,急忙过来,趴在篱笆外,往院里说。铺锦听见脚步声,也急忙收起眼泪。
“我这是干着急,也伸不上手,说点啥,你别往心里去。你也真是好样的,我做好了热乎饭,就等你了!过我那吃一口,自己也早点歇一会儿。走吧!”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铺锦无所适从,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阵暖流。但铺锦还是觉得别人又不欠她的,她不该平白无故像个贴树皮。
“不了,我一个人习惯了。英姐有心我领了,饭不吃,这心里都暖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英姐了。”
铺锦笑着拒绝,但还是被英姐推开门进来,拉拉扯扯的拽到她家。
刚进屋时,不好意思的铺锦站在门口,往屋里望了一眼。
她看见屋子里有个男人,只是一见到铺锦,快把眼珠子,都快看掉在铺锦身上了!
铺锦尴尬的硬装看不见,躲在英姐旁,对付吃了一口。
“英姐,我吃饱了,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我该回去了,感谢英姐!”
铺锦着急吃完,急忙客套。好像这一顿饭吃的,不知道咽到哪了,胃里堵挺的难受。她像是想说有事吱声,却没说出口。她怕不知道过度的热情里,有没有陷阱。
“一个喂孩子人,咋就吃那么点。你不用怕,我们家那位就那样,有贼心没贼胆的货,白费,我嗷唠一声,他消停的,没事,你该吃吃你的,不用在意他?”
英姐好像太了解自己的男人,像是也感觉到铺锦拘谨的原因,开始大大咧咧的说着。
“啊!姐我真的吃好了!谢姐,那我先回了!不用送,姐有空去。”
站起的铺锦,急忙转身要走,却热情的回应着,然后急忙往外走。
“不吃就省下,愿回就赶紧回。”
英姐看了看,撂下脸子,嘴里撕着肉,恶狠狠地说。
铺锦没在意,着急忙慌的回家了,因为她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到家后,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她照着镜子,看着孩子,看着自己,造得比叫花子都惨。还好这么惨能安全的过日子,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望着窗外,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汪瑞,泪如雨下。
“明明前世约好,今生为何如此。如果你是孩子他爸,该有多好!怎会舍得小宝遭这份罪!怎会舍得我被别人可怜?”
铺锦在这个寂静的屋,虽然幻想过美好,但那些在大是大非选择面前,她还是从未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
虽然看上去孤独,但她一直感恩着所拥有的一切。她感叹美好可以停留在想象中。
“唉!我们连曾经的牛郎织女他们都不如,他们至少还有两个人相爱的日子,两个相爱人的孩子。”
铺锦想起本来是天神,一剑可开天辟地,没想到流落人间,竟过着如此不堪的生活。
幸好有原神的智慧在,明白虽然看似现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终究都是假象。
那时在天庭,受尽了酷刑,只为了追求爱情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