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街坊们嘈杂的声音。
“是不是小常回来了?”
“王嫂你开门啊,我们是来感谢小常的。”
“小常,我家刚烀的肘子,来喝两盅啊。”
……
东屋的常胜也听到了街坊们的呼喊声。
于是转头看向老王头,小声问道:“王叔,你把我去豪驰集团的事跟街坊们说了?”
老王头似乎还没从常胜马上就要走的事上缓过劲来,沉默了一会后,才回答道:“哪还用我告诉啊,你今天早上刚赶走井三儿,没过两个钟头呢,补偿款就到位了,街坊们又不傻,肯定能猜出来这事跟你有关啊。”
常胜又问道:“那街坊们咋知道我姓常呢?”
老王头回答:“李子说的呗,这小子今天班上了一半就从保安亭跑回来了,得谁跟谁说他站起来了,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邪风,连我问他都不说。”
“可能李哥中彩票了吧。”
常胜随口附和了一句。
天降100万横财,李子肯定是“站起来”了。
这时王婶走了进来,看向老王头,开口问道:“街坊们都在门口堵着呢,咋办啊?我怕一开门,他们就冲进来把小常给抢跑了。”
常胜站起身,微笑说道:“没事儿,我出去跟街坊们打个招呼。”
打开院落大门的一瞬间,常胜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老王头家的围墙外已经站了十几位街坊,李子、托尼、何颖三人也在其中。
见常胜露面了,街坊们自发的向后退了几步,腾出一小块空地让他落脚。
“小常冷了吧?上我家坐一会呗?”
“小常饿了吧?我家包酸菜鱼饺子,中午先简单对付一口,等晚上咱再正式喝。”
“小常……”
“小常……”
街坊们纷纷亲切的打着招呼。
常胜微微踮起脚,朝前方看了一眼。
目之所及之处,尽是黑压压的脑袋,都快要把整条胡同填满了。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友爱胡同来了大明星呢。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常胜,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不停的点头示意,并报以微笑。
老王头也从屋里出来了,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大声嚷嚷道:“都别吵吵了!”
老王头在街坊们心中还是很有威望的,这一嗓子下去,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又是去你家暖和,又是去他家吃饺子的,就算有十个小常也不够你们分啊!再说了,我们老王家没有炕?吃不起饺子?”
一位穿着军大衣,满脸络腮胡子的街坊开口说道:“王叔,这不快过年了嘛,我们都商量好了,咱们胡同一共有十五户人家,从初一早上开始,轮流请小常到家里吃饭,每家吃一顿,先吃到初五再说,这期间保证硬菜不重样,啤的白的红的管够!”
常胜故作夸张的说道:“大哥,你干脆直接把我泡酒缸里酿起来得了。”
此番话语,引得一众街坊哈哈大笑。
既然补偿款已经落实到位,也跟老王头两口子辞行过了,常胜便打算尽快动身前往庙香山。
可街坊们如此热情,于情于理都应该打个招呼再走。
胡同已经人满为患,为了确保每一位街坊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必须要找处高一点的位置。
于是,常胜在一众街坊们的注目下,翻身攀上老王头家的院墙。
原本喧闹的胡同顿时寂静无声。
街坊们同时仰头,注视着院墙上的年轻人。
俊逸白净的脸庞与身上脏兮兮的羽绒服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在积雪与阳光的相互映照下,年轻人的身影也挂上了一层淡淡荧光,宛如神明。
常胜立于墙头,看着一双双真诚、亲切又充满感激的眼神,心底忽然滋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
这种被很多人信任、尊敬、崇拜,所产生的极致满足感,忽然让常胜的意识一阵模糊,随即进入到某种玄妙而又矛盾的状态。
混沌又清明。
昏昏欲睡中,感知能力却被无限放大。
在某一刻,常胜的意识与下方的街坊们建立起奇妙的联系。
常胜不仅可以“看”他们心中所想,还能用意识操纵他们的情绪。
仿佛只要自己下达一个念头,就算让这群街坊马上去死,他们也会欣然同意。
很显然,跟受人崇拜的满足感相比,可以随意操纵他人命运的掌控感,更令人着迷。
恍惚中,常胜多少有点理解彭氏姐弟为啥非要成神的执念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掌控着芸芸众生。
当祂们看着脚下的亿万信徒,对自己的泥塑虔诚跪拜,收割大量香火的同时,是否也会产生满足与掌控并存的快感?
……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湍急的瀑布于山顶急流而下,在水帘洞口形成天然屏障。
洞口处有一湾清泉,石壁上偶有水珠滴落,泛起阵阵涟漪。
炽烈的阳光穿透瀑布,斜斜照在清泉之上,形成一道微型彩虹。
孙悟空手持玉觚(古代的一种酒杯),缓步走向洞口。
行至清泉附近,孙悟空说了一个字。
“凝!”
这个“凝”字似乎蕴含特殊力量,让清泉上方的彩虹瞬间活了过来。
七条彩练相互交织,构建成一方彩色相框。
相框中出现了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冰天雪地中,面容俊朗的年轻人立于围墙之上,表情时而残忍,时而克制,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已经染上了一层邪光。
孙悟空将玉斛中的琼浆一饮而尽,随即对着相框喃喃自语:“香火,功德,练气。选择决定上限,常胜,你可莫要走错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