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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队驻地,在任家镇中心地段,与粮店、票号、成衣铺子、西餐厅所在的繁华地段,仅有一街之隔。

这里以前是官府衙门,后来清政权没落,逐渐失去对地方的掌控权,恰逢雨佛爷崛起,任家出资组建了安保队,将驻地选在了此处。

安保队在任家镇权力很大,集安保、执法、城管、民政为一体,婚嫁、房产更名、田地买卖等大事,需要到县衙大堂,由安保队出面公证。

邻里纠纷、物品失窃等小情,也需要到县衙大堂,由安保队出面调解。

除了税收这一块由任发亲自掌管,以及居民的死亡、下葬事宜,由义庄的九叔负责之外,安保队的职能权限,几乎涵盖了任家镇的各个领域。

县衙马厩。

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和马匹散发的独特气味。

“唏律律~”

一匹枣红大马叫了一声,后蹄微微岔开。

就在此时,一颗头颅,诡异的从地下冒出,其位置正好处于两条那腿中间。

正是施展土行术的常胜。

常胜视线上扬,看到一朵黑色菊花在不停收缩。

他脸色大变,低声说了句卧槽之后,立马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一颗冒着热乎气的马粪蛋,紧随其后掉了下来。

如果常胜反应稍慢,必会被马粪蛋砸中脑袋。

……

县衙大堂。

王宇身披军大氅,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

副手阿威,恭恭敬敬的站在王宇身后,小声的说着话。

二人都没注意到,在案桌下方,一颗头颅从地底钻出,正饶有兴致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阿威:“队长,九叔在任家镇颇有威望,咱们就这么将其扣押,我担心那群刁民会闹事。”

王宇:“都多余了!”

阿威:“我不是质疑您的抉择,现在任老爷死了,万一再闹出民变,您没法和雨佛爷交代啊!”

王宇:“都多余了!”

阿威:“原来如此,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常胜听了半天,可惜他不是阿威,无法精准分辨每句“都多余了”都是啥意思,索性也就不再偷听,再次遁入地下。

……

羁押班房,位于县衙大堂西南方向,仪门之位。

在风水学中,这一位置属于“坤位”,即“阴之极”。

班房分为三处区域,狱卒房、刑讯室和牢房。

刑讯室早就荒废多年。

狱卒房里,两个安保队员歪着头,上半身倚靠着墙面,双眼乌青,“睡得”很香甜。

地下牢房所在的长廊,首端摆有神龛,上面供奉着狱神皋陶的铜像。

长廊尾端,就是关押牢犯的地方。

牢门低矮,不足一米五,犯人需要低头才能进出,以示“低头认罪”之意。

牢房内阴暗潮湿,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墙面高处的一个小窗口,渗进的月光微弱而惨白。

木栅栏由粗大的硬木组成,表面粗糙,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凸起的尖刺,这些硬木深深嵌入墙体之中。

九叔、青河、秋生、文才四人,在木栅栏前站成一排,神色各异。

秋生文才二人,神色不安而愧疚。

青河神色凝重。

九叔神色如常,负手而立,腰板笔直。

秋生:“师父对不起,都是我粗心大意惹的祸,连累了您和青河师兄。”

九叔倒是不甚在意,以他的本事,区区牢房是困不住他的,那几个安保队成员,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之所以没抵抗,就跟着安保队员走了,是因为九叔觉得自己问心无愧,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去县衙解释清楚就好了。

结果直接被带到了县衙牢房,而且两个徒弟也在。

通过两个徒弟的坦白,九叔这才知道,因为秋生文才二人的疏忽大意,导致任老太爷的尸体变成血僵,逃出义庄,并且咬死了任发任老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任老爷之死,确实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于是问心无愧,变成了问心有愧。

九叔就更不好意思“越狱”了。

青河看了秋生一眼,安慰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秋生师弟别怕,师兄我厉害着呢,一脚就能将木栅栏踹碎,就算是雨佛爷来了,师兄也能护你周全。”

听到青河如此安慰自己,秋生的思绪,再次回到多年前的那个盛夏。

“秋生师弟别怕,师兄我水性好着呢,就算你被龙王爷抓了去,师兄也能把你救回来!”

心中顿感无限酸楚与愧疚,秋生眼眶泛红,哽咽着叫了一声师兄。

秋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扒住木栅栏,手掌被凸起的尖刺划伤。

秋生朝着狱卒房的方向高声呼喊:“来人啊~我招,我全招!是我用邪法害死了任老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师父他们放了!”

就在此时,众人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能有这个觉悟,还算有救。”

九叔四人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表情难以置信。

常胜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正盘腿坐在草甸子上,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别嚎了,我看狱卒房那两个兄弟值夜班挺辛苦的,所以让他们睡一会,你再给嚎醒了咋整?”

常胜先是调侃了秋生一句,随后看向九叔三人,再次说道:“都饿了吧,先吃点夜宵填饱肚子,其他事情不用担心。”

四人确实是饿坏了。

秋生和文才,今日天刚蒙蒙亮时,就被安保队抓了进来,连口水都没喝上。

九叔和青河稍强一些,早上每人吃了一桶康帅博。

匆匆吃完夜宵后,四人都恢复了一些精气神。

随后,秋生对常胜讲出了整件事的经过。

昨夜突降暴雨,九叔与常胜等人去营救千鹤道长。

秋生顶着雨去存放任老太爷尸体的厢房检查了一番,见封在门窗外的木板并无松动迹象,这才返回房间休息。

秋睡到后半夜,二人忽然被一声巨响吵醒,连忙冲出房间,顺着声音追查至中院厢房。

只见木板已经破碎,棺材翻了个底朝天,任老太爷的尸体不知所踪。

二人跑出义庄四处寻找,始终没有找到任老太爷的尸体。

于是无比忐忑的返回房间,打算等九叔返回时,将这件事告诉他。

结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安保队队长王宇,带着一伙手下闯进义庄,先是查看了一下厢房里的棺材,然后就不由分说的将二人抓到了县衙。

副手阿威审问,问了二人一些问题。

你们用了什么邪术,让尸体复活?

谋害任老爷的动机是什么?

九叔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现在躲在哪里?

秋生、文才二人,这才知道任老爷已经遇害了。

至于那些问题,他们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也不知是不想得罪九叔,还是另有考虑,阿威倒也没太过为难秋生和文才,还对二人透露了一些案件细节。

案发当晚,任府的仆人忽然听到了任老爷的惨叫,于是连忙跑到卧房查看。

发现任发任老爷躺在地上,脖颈处的鲜血汩汩往外冒。

穿着清朝官服的任老太爷正蹲在窗边,对着仆人咧嘴发出一声嘶吼,露出鲜血染红的獠牙,然后就跳窗而走,消失在黑夜中。

任老太爷的尸体一直存放在义庄,再加上仆人的供词,安保队长王宇认为,一定是九叔使用了某种邪术,操纵尸体害死了任发任老爷。

所以九叔师徒,被安保队列为头号“通缉犯”,包括那天参与迁坟仪式的青河和常胜,也成了从犯。

所以当九叔和青河返回任家镇时,才会立马被安保队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