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山外,山里又春睐。
一山阁两岸,池树浮杏开。
杏花楼前,满树杏花开两岸。林中李如意浑身湿漉漉,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小娀简望着晓命池中翻起肚白的一池鱼,小脸之上带着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一池子鱼,终于全白了.......”
她之前就觉得,好好的晓命池里养那么多鱼做什么?
现在好了,李如意一锅全端了!
一旁的廖云深老脸漆黑,像是酝酿着无边的怒气。
要不是因为小娀简带回来的,李如意早就被他轰出了晓命池!
廖云深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抬起手指指着李如意,那苍老的手,抖个不停!
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李如意看向了小娀简,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在晓命池里,小娀简才是他的保命底牌。
小娀简挤眉弄眼,然后转身走到了廖云深的身旁:“哎呀,我们是来升晓命境的!”
廖云深低头看向乖巧可人的小娀简,心中柔软,咬牙摆手。
“升完快走!”
小娀简一愣,“不让我们住两天吗?”
他们本打算,等李如意渡过命劫之后,陪廖云深一段时间呢。
毕竟廖云深对小娀简有再造之恩,虽然小娀简一直烦廖云深,但是这世间除了李如意之外,她就最亲近廖云深了。
当初从凤鸣江底出来之后,是廖云深以滔天手段为小娀简凝聚了身躯!故而知道小娀简真实身份的,不过两人而已,一个李如意,一个廖云深。
廖云深瞥了小娀简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虚空之上的雷云。只觉得小小李如意身上,仿佛笼罩着天大的旋涡,让他不想有太多瓜葛。
“这满池畔的杏花,经不起天雷的祸祸!”
小娀简一愣,望着李如意头顶的雷云,也是有些苦恼。
这雷云都跟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散呢?
“那李如意什么时候能进晓命池?”小娀简问。
廖云深叹了一口气,“等雷云散去。”
“不然,我这一池鱼,怕是真的都得死在他手里.......”
说完,廖云深黑着脸转头离开。
步履生风,毫无年迈之感!
望着廖云深独自步入了杏花楼中,小娀简和李如意对视了一眼,小娀简疑惑道:“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两人回头看向晓命池。
却只见,那晓命池中渐渐的散发出了光华,而后池中翻白的池鱼竟然渐渐的恢复了过来,又没入了池底。
李如意一怔。
“好神奇!”
小娀简不满。
“居然没死透!”
李如意回首,指了指杏花楼,“前辈他.......”
小娀简昂起了头,“都说了他很厉害!其实我忽然想起来,可能在晓命池里,你根本就不用怕雷劫。”
“他能帮你挡下的。”
李如意默然,轻轻摇头,走到了池畔缓缓的坐了下来。
“我不要别人帮我挡雷劫!”
清风徐过,荡起了李如意的满头黑发。
有杏花被风吹落,落在了李如意的头顶之上,点缀上了一点白色。
风吹林动,满池畔的杏花林摇摇摆摆.......
.......
晚来风奏,杏花楼里亮起了光芒。
李如意盘膝坐在池畔,望着池面随风而起的浮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轰!
又有天雷落下,打在了李如意的身上。
而李如意早已麻木,只是有些苦闷,“这雷劫什么时候到个头啊。”
小娀简也坐在了李如意的身旁,难得感受到这种宁静。似乎在这晓命池中,有廖云深在,她便什么都不用害怕。
“廖老头不是说等你雷劫过去,你就能入晓命池了吗?他既然这么说,说明他能让雷云停下来!”小娀简托着下巴,学着廖云深的样子‘老气横秋’道。
李如意回头,“那他要准备什么吗?”
小娀简点头,“他应该可以直接把雷云驱散,但是又害怕跟你扯上关系,所以想要想出一个,不让他自己沾染什么因果的办法。”
嘶,驱散天雷,还不沾因果。
李如意倒吸凉气,他得多强啊!
只不过他却更加的不能理解了,“那为什么廖前辈不能离开晓命池?”
小娀简摇了摇头,也是有些不解。
于是她转头对着杏花楼喊了一声:“老头,问你呢。”
杏花楼内没有反应,廖云深却黑着脸凭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他丢下了一颗药丸,甩到了李如意的面前,漠然道:“吃下去,天雷自散!”
“老夫的事情,少问!”
李如意默默的接过药丸,也不怀疑,直接吞入了腹中。
小娀简瞪着双眼,“可是我也想知道啊!”
廖云深望着小娀简那一双天真的大眼,顿时败下了阵来,“好好好,跟你说跟你说,可是你们不许外传!”
小娀简立马跳了起来,走到了廖云深的身旁,“就知道老头最好了。”
廖云深苦笑,负手而立。
李如意望着廖云深,却见天穹之上的雷云竟然真的散去了.......
廖云深望着池水,话语悠悠:
“因为此方天地困着世人,而晓命池困我!”
“我之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晓命池,也失自晓命池。”
李如意不解,“怎么会这样?”
廖云深摇头,“因为晓命池,乃是仙人宝瓶,其碎后瓶底落入人间。它赋予吾一切,却也夺取了一切。”
“他赋予吾长生,赋予吾可借他拥有半仙之力!”
“他夺我命魂,夺我自由。”
小娀简懵懂不解,李如意也是。
廖云深轻轻的回过头,看向了李如意与小娀简,“你们可将吾与晓命池视作剑灵与剑,剑灵依附剑而生,却无法离开剑体。”
“吾与晓命池便是如此.......”
李如意问,“解不开吗?”
廖云深笑了笑:“除非我死!”
小娀简拉起了廖云深的衣摆,红着眼,嘟着嘴,“那老头,你被困多久了?”
她无法想象,要是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样一点地方,会是多么的孤独。
廖云摸了摸小娀简的头,笑了笑。
“没多少年......”
回头望向满池畔的杏林,神采温和。
“曾经,这晓命池,其实也并非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