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风,一点浩然。
这日,琉璃境忙于对抗外敌的世人们,忽然见到了那轮明月竟然变成了红色!
腥红之月!
妖异的红月将月光洒在了琉璃境的山川河水之中。
整个琉璃境似乎一瞬间变得更为诡异了起来。
随着凤鸣划破长空,无数的诡异走出江底......
而后化为点点繁星,铺满了天地之间。
有的诡异茫然的望着自己,呢喃自语:“我不是死了吗?为何又重回世间?”
有的诡异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露出了思念,“我的孩子,你如今还好吗?”
有的诡异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早已对这世间没有留恋,“回来又能做什么?”
有的诡异带着回忆,“我的家乡,如今如何了?”
“吾之爱人,你如今去往了何方?”
“如今的凤鸣渡,还有点灯人吗?”
“......”
从凤鸣江底走出的诡异,似乎在一阵茫然之后,走向了世间。
他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见见相见的人或物......
琉璃境的世人,看着一道道走入世间的诡异,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一次剑暮,如何会有这么多诡异?”
世人茫然,惊恐,不安。
甚至有人觉得长夜剑暮提前来了......
一位妇人在走入世间的诡异之中看到了一尊熟悉的目光,她先是茫然,随即眼中落下了泪水。
“夫君?”
那诡异望着妇人,展颜一笑:“回来见见你!”
妇人掩面而泣,猛的扑入了已故丈夫的怀中......
这一刻,面前之人诡异与否,都已然不再重要。
她也不再恐惧诡异!
人们望着那相拥的一人一诡,猛然醒悟!
这些诡异......竟然是死去之人?
这一刻,人们哗然,然后纷纷走入了剑暮,去寻找着自己已故的亲友的身影。
......
凤鸣渡上,徐羡渔高坐于城头之上。
她双目落在凤鸣江上,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无数的诡异从凤鸣江底走出,密密麻麻,似乎正去往世间。
而那些诡异,似乎毫无凶意!
她猛然想起了李如意在古镜碎片之中曾与她说过,“世间有三种诡异,从凤鸣江底出来的诡异,从无伤人之心。”
她并未下令守城剑仙出手,只是小心的戒备着。
毕竟,凤鸣渡受的,也只是从凤鸣江彼岸过来的诡异与妖兽而已......那些才是大敌。
只是这夜诡异太多,惊扰了太多的人。
许许多多的剑仙走上了凤鸣渡城头,茫然的望着这一切......
忽然,一位老剑仙双手一颤,望着一位走到他面前的诡异,松开了手中的长剑。
“老友?”
那诡异望着老剑仙,忽然一笑:“我回来了,想见见你......”
老剑仙望着面前诡异很久很久,而后忽然笑了起来。
“见我如何?”
“老了不少......”
“那我也比你命长!”
“......”
很快,一位位守城的剑仙,竟然都见到了曾经死在凤鸣渡上的友人。
有人红了双目,有人喜极而泣......
徐羡渔望着这一切,神色愈发的迷茫,似乎充满了不解。
一个同样迷茫的妇人走到了她的身旁,“羡渔,这是如何了?”
徐羡渔回过头去,“娘亲,我也不知。”
“只是诡异化作了曾经许多凤鸣渡仙人亡魂,重回凤鸣渡了......”
徐羡渔的娘亲皱着眉头,望着这古怪至极的一幕,正欲开口之时,却忽然望着一个方向,僵在了原地。
徐羡渔望着娘亲的举动,更加的迷茫。
她随着娘亲的目光转头看去,也僵在了原地......
只见,一道高大威猛的诡异身影走上了城头,眼中带着浓浓的思念,望着她们母女二人。
徐羡渔猛的捂住了嘴,呆呆的开口:
“父亲?”
那诡异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徐羡渔悄然落泪,飞身扑入了那诡异的怀中......
......
晓命池畔,满林杏花飘扬。
池中游鱼来回游荡着,有杏花被风吹入了池水之中,荡起了涟漪。
微风徐过杏花林,如波散开。
廖云深与小娀简站在晓命池畔,望着那池中依旧昏睡的李如意。
小娀简的神色之中带着焦急,却似乎又有些不解。
“老头,李如意什么才能醒?”
“他在水里,都泡了七个月了......”
距离他的命劫爆发,只剩下五个月了......
小娀简肩头的小狐狸同样双眸之中闪着浓浓的担忧!
廖云深摇头苦叹,“我也不知,之前便与他说了,莫要沉入晓命之境中,否则难以自拔。”
他也从未见过有人会在晓命池里泡上一年的......
小娀简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他的修为气息明明已经到了三境啊,为什么还不醒?”
“还有,他的晓命雷劫怎么不来?”
廖云深正欲开口,忽然见到小娀简肩头的小狐狸全身白毛炸起,双目紧紧的盯着那漆黑的杏花林中。
廖云深忽然感受到了一道阔别数千年的气息,猛的转头看去。
只见......
那杏花之林中,一道缥缈的身影踏着满地落花,提着裙摆,正茫然的望着晓命池中的一切。
而后,那身影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廖云深一颤,长须狂抖......
那诡异的身影望着他,眸中流露着极为浓郁的思念。一道轻柔的声音自她的口中响起,充斥在晓命池畔。
“云深,我回来了。”
廖云深身躯一晃,呆呆的看着她。
她说,等他在晓命池畔种满杏花,她便会以往生之躯回到晓命池来找他......
可是他知道,琉璃境没有往生。他种下的杏花树,不过是缅怀罢了。
只是如今,她竟然真的归来了......
廖云深忽然感受到了数千年都从未有过的情绪,他僵硬地转头看向了满池畔的杏花林。
“我答应过你,要在晓命池畔种满杏花。”
“只是,我等了你数千年......”
那倩影望着没有看她的廖云深,开口问道:“为何不敢看我?”
廖云深抬手摸了摸胡须,低沉开口:
“我老了......”
那倩影轻轻摇头,展颜一笑:
“云深,我想你。”
廖云深猛的一颤,老泪纵横,转头看去。
那倩影飘然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