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富对着李兴达和赵永道。
“你们去看着安排吧！
牛棚那边还有几个地窨子！”
说完和九叔径自走了。
李兴达带着那些人往牛棚那边走。
赵青狗子在后边跟赵永嘀咕。
“叔儿，我可是听说了，这些下放的人身上可都有好东西！”
赵永拍了他脑袋一下。
“小点声！”
前面还有李兴达他们，赵青狗子赶紧闭嘴。
第二天，是小年。
一早顾福升和乔桂英包的饺子，猪肉榆黄蘑做的馅。
沈老太太早就惦记这口了，昨天分了肉，包好了上午连柴火一起送过去。
吕老太太是过来一起吃的，还有重孙子小宝，现在大名叫顾向东。
前年，夏红梅又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孩子自己就带不过来了，吕老太太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刘招娣，就把大的带在身边。
过了阳历年，这孩子毛岁也六岁了，跟乔学毅刚来的时候一般大。
这一冬天，顾晓兰已经开始教他认字了。
小向东性格好，脾气秉性随夏红梅。
顾福升和乔桂英又是能惯孩子的，洗干净了小手，直接用手拿着饺子吃。
吕老太太尝了一口饺子，这一样的东西，这老二家的做出来，就比她们做的好吃多了。
“早起我听说昨天晚上大队里来了不少人！”
吕老太太吃了两个饺子，唠起了大队里的事儿。
“说叫啥下放，到咱们这劳动改造。
听说还有两个是啥大学的啥教授！”
吕老太太嘴上没说，心里却叹了口气，这啥大事儿啥的她也看不懂，就是这日子都过得小心翼翼的。
今年是别想吃猪耳朵了。
顾福升三口人交换了个眼神，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还有一批一批的知识青年下乡。
吃完了饭，收拾完。
顾福升和陆丰装了一爬犁柴火，给沈老太太她们送去。
顾晓兰提着篮子跟在后面。
屋里吕老太太也没走，帮着乔桂英抻被头，这破四旧好多风俗都取消了，可是过年洗洗涮涮，扫灰除尘，还是有不少活的。
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唠嗑，说起了沈玉良和王翠。
吕老太太骂了一句。
“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王翠虽然被放了回来，可是沈玉良坚决不让她再进沈家门。
要和她划清界限打离婚，可是王翠死活不同意，三天两头站在沈家院子里哭。
顾福升他们一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出。
他们碰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看都没看她。
顾福升和陆丰把柴火放好，顾晓兰拎着篮子进屋。
这一冬天，他们祖孙三代住在一屋，方便麦花照顾。
沈老太太的腿以前就不太好，今年冬天更严重了。
沈玉良的胃病也是反反复复，一直不好，现在的医疗条件也只能听天由命。
“晓兰姐！你来了！”
一进屋，没等顾晓兰说话，麦花就脆生生的喊人。
顾晓兰笑着把篮子放在炕桌上，把盖着的布掀开。
“姥！我妈给你包的榆黄蘑馅饺子。”
沈老太太本来被王翠闹得精神不太好，看到一排排白胖胖的饺子，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麦花也凑过来。
“奶！正好你还没吃，炉子上有热水，我这就给你煮上。”
说着手脚麻利的忙活，顾晓兰也跟着帮忙，乔桂英给拿了三四十个饺子，足够他们三个人吃的。
水是热的，烧开下饺子，三开水就熟了。
站在院子里哭的王翠，闻到味儿就想往屋里进，被陆丰拎着扔了出去。
王翠不甘心，还想往里闯，看着陆丰凶狠的眼神儿，又不敢。
只得悻悻的走了。
顾福升进屋，给沈老太太问了好，坐着和两个人唠了一会磕，才领着顾晓兰先回去了。
沈家的事儿他们解决不了，只能让陆丰多在这边待待。
顾晓兰和自家老爸过桥的时候，看到远处河面上有人在打水，那两个冰窟窿是牛棚那边，给牲口饮水的。
看来那几个人就是昨天晚上被送来的人。
父女俩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心里都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能熬过这些岁月。
腊月二十六，顾福升去了一趟镇上，到叶师傅那去了一趟，又上邮局拿回来一封信。
信是陆绎寄来的。
很简短，只有寥寥几笔，一切安好，勿念。
最后一句话是，“婶儿，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这一句话把乔桂英看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腊月二十八，大队里不少人都上山，打算抓个野物，三十儿年夜饭也能添个肉菜。
现在这种情况，平时是没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可是到底是过年了。
大队上默许，那些红袖章也不敢触所有人霉头。
所谓法不责众。
今年雪太大，顾福升没让陆丰和谭金默进狐顶子山。
狐顶子山不敢进，板石庙他们是不怕的。
顾福升知道是咋回事儿，陆丰和谭金默那更是百无禁忌。
顾晓兰在家待着实在难受，也非要跟着。
乔桂英皱眉。
“挺大的姑娘了，天天往山上跑。”
顾晓兰嘻嘻笑，也不管老妈说啥，穿戴好了，跟在后面一起跑了。
在山下看到等着的谭金默，后面还跟着谭金秋。
“二丫姐！”
顾晓兰叫着谭金秋的小名，欢欢喜喜的跑过去。
要说人的缘分很奇怪，谭金秋不爱说话，和谁也都不太亲近，偏偏和顾晓兰合得来。
几个人一起上山，头两天陆丰和谭金默已经下好套子了，他们今天上去主要是看看收获。
虽然有陆丰和谭金默在前面开道，顾晓兰和谭金秋走的也是连滚带爬，到了山顶已经是气喘吁吁。
坐在雪地里一动都不想动了。
谭金默难得露出笑容，问顾晓兰和谭金秋。
“我和陆丰去那边起套子，你俩去不去？！”
顾晓兰和谭金秋都有气无力的摆手，怂的一批。
顾福升哈哈笑，但是也不放心把两姑娘扔这儿。
让陆丰和谭金默走，他在附近收松鸭套子。
顾晓兰从兜里掏出两块大虾酥和大白兔，塞给谭金秋，自己扒开一个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